薛紫夜不出声地倒抽一口冷气——她行医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诡异情形。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这样神出鬼没?
“哈哈哈哈……”血腥味的刺激,让徐重华再也难以克制地狂笑起来,“霍七,当年你废我一臂,今日我要断了你的双手双脚!就是药师谷的神医也救不了你!”
在天山剑派首徒、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甚至,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否则,那些中原武林人士,也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吧?!”
“明介……”她第一次有了心惊的感觉,有些不知所措地将他的头抬起放在自己怀里,心中喃喃——明介,如今的你,已经连自己的回忆都不相信了吗?。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他凭什么打你!”薛紫夜气愤不已,一边找药,一边痛骂,“你那么听话,把他当成神来膜拜,他凭什么打你!简直是条疯狗——”
或许,霍展白说得对,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应让你早日解脱,重入轮回。
薛紫夜望着他,只觉得全身更加寒冷。原来……即便是医称国手,对于有些病症,她始终无能为力——比如沫儿,再比如眼前这个人。。
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狂奔无路,天地无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一分分地死去,恨不能以身相代。。
“过了一炷香时分,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缓缓睁开了眼睛。!
——跟了谷主那么些年,她不是不知道小姐脾气的。。
旋他这一走,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
““嗯,是啊。”那个丫头果然想也不想地脱口答应,立刻又变了颜色,“啊……糟糕,谷主说过这事不能告诉霍公子的!”!
他在黑暗里躺了不知道多久,感觉帘幕外的光暗了又亮,脑中的痛感才渐渐消失。他伸出手,小心地触碰了一下顶心的百汇穴。剧痛立刻让他的思维一片空白。!
“教王万寿。”进入熟悉的大殿,他在玉座面前跪下,深深低下了头,“属下前去长白山,取来了天池隐侠的性命,为教王报了昔年一剑之仇。”
““快走!”妙风一掌将薛紫夜推出,拔出了雪地里的剑,霍然抬首,一击斩破虚空!!
霜红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意似疯狂,终于掩面失声:如果谷主不死……那么,如今的他们,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把盏笑谈了吧?。
“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站起了身:“我出去一下,稍等。”。
“明介,我不会让你死。”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微笑了起来,眼神明亮而坚定,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我不会让你像雪怀、像全村人一样,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
那些幻象不停地浮现,却无法动摇他的心。他自己,本来就是一个以制造幻象来控制别人的人,又怎么会相信任何人加诸他身上的幻象呢?如今的他,已然什么都不相信了。!
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
“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按惯例,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就一直鼎剑兼顾,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
声音一入耳,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和来人打了个照面,双双失声惊呼。。
“沫儿的病是胎里带来的,秋水音怀孕的时候颠沛流离,又受了极大打击,这个早产的孩子生下来就先天不足,根本不可能撑过十岁。即便是她,穷尽了心力也只能暂时保住那孩子的性命,而无力回天。!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薛紫夜!”他脱口惊呼,看见了匍匐在案上的紫衣女子。。
“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为什么!。
出门前,他再叮嘱了一遍:“记住,除非他离开,否则绝不要解开他的血封!”……
还活着吗?
他没有再去看——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便会动摇。
拉下了帘子,醍醐香在室内萦绕,她将银针准确地刺入了他的十二处穴位。。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老人一惊,瞬间回过头,用冷厉的目光凝视着这个闯入的陌生女子。。
霍展白怔住,握剑的手渐渐发抖。!
““嚓!”那一剑刺向眉心,霍展白闪避不及,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
“药师谷……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他却忽然微微一怔。。
不……不,她做不到!。
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
吐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仿佛一个回魂的冥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