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所谓的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了。
既然连携妻隐退多时的卫风行都已奔赴鼎剑阁听命,他收到命令也只在旦夕之间了。。
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似要烧穿他的心肺。。
““不好!”妙水脸色陡然一变,“他要毁了这个乐园!”!”
“妙水信里说,教王这一次闭关修习第九重铁马冰河心法,却失败了!目下走火入魔,卧病在床,根本无力约束三圣女、五明子和修罗场,”妙火简略地将情况描述,“教里现在明争暗斗,三圣女那边也有点忍不住了,怕是要抢先下手——我们得赶快行动。”。
“天啊……”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震惊而恐惧。!
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凝视着他,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
谁?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
“姐姐,我是来请你原谅的,”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喃喃低语,“一个月之后,‘血河’计划启动,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
“廖前辈。”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
“谁来与他做伴?唯有孤独!!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想杀了他!。
旋然而不等她站稳,那人已然抢身赶到,双掌虚合,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
“群獒争食,有刺骨的咀嚼声。!
“不好意思。”他尴尬地一笑,收剑入鞘,“我太紧张了。”!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漠河被称为极北之地,而漠河的北方,又是什么?!
“‘在有生之年,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雅弥认真地看着他,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
“那一些惨叫呼喊,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
这种欲雪的天气,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猜拳行令的,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
她点起了火折子,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囊,轻轻按着他的肩膀:“坐下,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霍展白隐隐记起,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卫风行曾受了重伤,离开中原求医,一年后才回来。想来他们两个,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隐姓埋名来到中原;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
“然而身侧的薛紫夜却脸色瞬地苍白。。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去。”。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他是她昔日认识的人?他是她的弟弟?!
“……”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
然而,随后进入的夏浅羽毕竟武艺高出前面几位一筹,也机灵得多,虽然被瞳术迎面击中,四肢无法移动,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转头避开了套喉银索,发出了一声惊呼:“小心!瞳术!”。
“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截口:“那么,多久能好?”。
“一次?”霍展白有些诧异。……
“别看他眼睛!”一眼看到居中的黑衣人,不等视线相接,霍展白失声惊呼,一把拉开卫风行,“是瞳术!只看他的身体和脚步的移动,再来判断他的出手方位。”
住手!住手!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
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夹杂着雪的土,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她咬着牙,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这把土再撒下去,就永远看不到了……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
七位中原武林的顶尖剑客即将在鼎剑阁会合,在初春的凛冽寒气中策马疾驰,携剑奔向西方昆仑。。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风声在耳边呼啸,妙风身形很稳,抱着一个人掠上悬崖浑若无事,宛如一只白鸟在冰雪里回转飞掠。薛紫夜甚至发觉在飞驰中那只托着她的手依然不停地输送来和煦的气流——这个人的武功,实在深不可测啊。。
“能……能治!”然而只是短短一瞬,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
“——这分明是蜀中唐门的绝密暗器,但自从唐缺死后便已然绝迹江湖,怎么会在这里?……”
“是的,到如今,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
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然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在送她上绝顶时,他曾那样许诺——然而到了最后,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