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里面有一条细细的蛇探出头来,吞吐着红色的信子。
“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瞳冷冷地说着。。
他们两个,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
“怎么?被刚才霍展白一说,这个女人起疑了?!”
“薛谷主,”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轻声道,“你会后悔的。”。
雪花如同精灵一样扑落到肩头,顽皮而轻巧,冰冷地吻着他的额头。妙风低头走着,压制着体内不停翻涌的血气,唇角忽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是的,也该结束了。等明日送她去见了教王,治好了教王的病,就该早早地送她下山离去,免得多生枝节。!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每一次他来,她的话都非常少,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神情恍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再也不会走近半步。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可是,等一下!刚才她说什么?“柳花魁”?。
“然而在他微微一迟疑间,薛紫夜便已经沿着台阶奔了上去,直冲那座嵯峨的大光明圣殿。一路上无数教徒试图阻拦,却在看到她手里的圣火令后如潮水一样地退去。!
“咯咯……别发火嘛。偶尔,我也会发善心。”牢门外传来轻声娇笑,妙水一声呼啸,召出那一只不停咆哮龇牙的獒犬,留下一句,“瞳,沥血剑,我已经从藏兵阁里拿到了。你们好好话别吧,时间可不多了啊。”。
旋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带着敬佩。!
然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
第二日,云开雪霁,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维持了一个时辰,天罗阵终于告破,破阵的刹那,四具尸体朝着四个方向倒下。不等剩下的人有所反应,妙风瞬间掠去,手里的剑点在了第五个人咽喉上。。
“一瞬间,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
于是,她跑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再也抓不到那个精灵似的女孩儿了。。
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
——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
“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刷”的一声拉下了帘子。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一丝的光透过竹帘,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
“你尽管动手。”瞳击掌,面无表情地发话,眼神低垂,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那,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留给他的最后纪念。。
“——难道,竟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他、他果然还活着吗!!
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虽只短短一瞬,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
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
““呵……”黑暗里,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终于,都来了吗?”。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看着露出来的后背。
她排开众人走过来,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那我看看。”
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略略尴尬。。
妙风站在雪地里,面上的笑意终于开始凝结——这个女人实在是难以对付,软硬不吃,甚至是连自己的生死都可以不顾!他受命前来,原本路上已经考虑过诸多方法,也做了充足准备,却不料一连换了几次方法,都碰了钉子。。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可能是过度使用瞳术后造成的精神力枯竭,导致引发了这头痛的痼疾。。
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惊愕地看着。!
“不是——不是!这、这个声音是…………”
“黑暗的房间里,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只有死一般的寂寞。。
这样的记忆,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反而更好吧?。
“薛谷主,请上轿。”!
“小姐,这样行吗?”旁边的宁婆婆望着霍展白兴高采烈的背影,有些担忧地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