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观心静气,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眼睛却是紧闭着的。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不进任何饮食,不发出一言一语。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是是。”卫风行也不生气,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
“瞳低低笑了起来:“那是龙血珠的药力。”!”
“怎么?”她的心猛地一跳,却是一阵惊喜——莫非,是他回来了?。
是幻觉?!
“还好,脉象未竭。”在风中凝伫了半晌,谷主才放下手指。
“霍展白,我真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
怎么可以!。
““……”事情兔起鹘落,瞬忽激变,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解开他的穴道,然后两人提剑而立,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
沉默许久,妙风忽地单膝跪倒:“求教王宽恕!”。
旋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不,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雅弥静静地笑,翻阅一卷医书,“师傅说酒能误事,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
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
昆仑绝顶上,最高处的天国乐园里繁花盛开,金碧辉煌。
“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他遇到了教王,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然后,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重新获得了自我。!
“是。”他携剑低首,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
“不行……不行……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
那是南疆密林里才有的景象,却在这雪谷深处出现。。
“那个,”她抓了一粒果脯扔到嘴里,“身体吃不消。”!
“太晚了啊……你抓不住我了……”昏迷前,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我让你来抓我……可是你没有!你来晚了……。
“他触电般地一颤,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是幻觉吗?那样熟悉的声音……是……。
而天山派首徒霍七公子的声望,在江湖中也同时达到了顶峰。。
“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那并不是他的名字。!
“真不知?”剑尖上抬,逼得霜红不得不仰起脸去对视那妖诡的双瞳。。
也只有这样,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
““你说他一定会杀我——”薛紫夜喃喃,摸了摸绷带,“可他并没有……并没有啊。”。
然而在这样的时候,雅弥却悄然退去,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
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切出长长的伤口。
是她?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
柳非非的贴身丫鬟胭脂奴端了早点进来,重重把早餐盘子到桌上,似乎心里有气:“喏,吃了就给我走吧——真是不知道小姐看上你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没钱没势,无情无义,小姐却偏偏最是把你放在心上!真是鬼迷心窍。”。
然而,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她、她在做什么?。
““薛谷主不知,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后国运衰弱,被迫流亡。路上遭遇盗匪,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
“而不同的是,这一次,已然是接近于恳求。。
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
“如果你活到了现在,一定比世上所有男子都好看吧?……”
“雅弥转过了脸,不想看对方的眼睛,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瞳拔出滴血的剑,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你想知道原因?很简单:即便是我这样的人,有时候也会有洁癖——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
拉下了帘子,醍醐香在室内萦绕,她将银针准确地刺入了他的十二处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