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忽然间,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
是的,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那么,也应该因她而结束。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妙风微笑:“教王于我,恩同再造。”。
“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却还有妙水。!”
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他遇到了教王,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然后,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重新获得了自我。。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第二,流光。第三,转魄。”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展白!”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展白,别走!”。
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然而走出来的,却是肩上挽着包袱的廖青染——昨日下午,夏府上的人便来接走了秋水音,她细致地交代完了用药和看护方法,便准备回到扬州家中。。
“这种感觉……便是相依为命吧?!
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
旋那里,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
“神志恍惚之间,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
对于谷主多年来第一次出谷,绿儿和霜红都很紧张,争先恐后地表示要随行,却被薛紫夜毫不犹豫地拒绝——大光明宫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她又怎能让这些丫头跟着自己去冒险?!
她低头走进了大殿,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
“妙风微笑着放下手,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他躬身致意:“谷主医术绝伦,但与内功相比,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
一个苍老的妇人拿着云帚,在阶下打扫,忽地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而所有的同僚,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如今机会难得,干脆趁机一举扫除!。
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
蓝色的……蓝色的头发?!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这个人,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
顿了顿,他补充:“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五百个人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其余四百九十八个,都被杀了。”。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薛紫夜一怔:“命你前来?”!
不会吧?这、这应该是幻觉吧?。
“哦?”薛紫夜一阵失望,淡淡道,“没回天令的,不见。”。
““一两个月?”他却变了脸色,一下子坐了起来,“那可来不及!”。
落款是“弟子紫夜拜上”。……
快来抓我啊……抓住了,就嫁给你呢。”
“七星海棠!”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竟毫无觉察。。
“电光火石的瞬间,妙风反掌一按马头,箭一样掠出,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虽只短短一瞬,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
““你——”瞳只觉得心里那些激烈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失声说了一个字,喉咙便再也发不出声音。他颓然低下头去,将锁着铁镣的手狠狠砸在地面上。……”
“只是一刹那,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将她逼到了窗边。。
晨凫忽然大笑起来,在大笑中,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
妙风看了她许久,缓缓躬身:“多谢。”!
——因为那个孩子,一定会在他风尘仆仆搜集药物的途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