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顿，女子重新娇滴滴地笑了起来，用媚到入骨的语气轻声附耳低语：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

    “那么，这个呢？”啪的一声，又一个东西被扔了过来，“那个女医者冒犯了教王，被砍下了头——你还记得她是谁吧？”。

    “嗯。”霍展白点点头，多年心愿一旦达成，总有如释重负之感，“多谢。”。

    “否则……沫儿的病，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

    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

    她的手衰弱无力，抖得厉害，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想也不想，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

    他对谁都温和有礼，应对得体，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有人追问他的往昔，他只是笑笑，说：“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希望能够报此大恩。

    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彼此擦肩亦不相识；而多年后，九死一生，再相逢，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

    “夏浅羽他们的伤，何时能恢复？”沉默中，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瞳一惊后掠，快捷无伦地拔剑刺去。。

    “…这个女医者也修习过瞳术？！

    教王瞬地抬头，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失声惊叫：“你……不是波斯人？”。

    旋“瞳叛乱？”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随即恍然——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用来毒杀教王的！。

    “玄铁打造的链子一根一根垂落，锁住了黑衣青年的四肢，牢牢地将昏迷的人钉在了笼中。妙水低下头去，将最后一个颈环小心翼翼地扣在了对方苍白修长的颈上——“咔嚓”轻响，严丝密合。昏迷中的人尚未醒来，然而仿佛知道那是绝大的凌辱，下意识地微微挣扎。！

    “哟，好得这么快？”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望着他腹部的伤口，“果然，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

    “有其主人必有其鸟嘛。”霍展白趁机自夸一句。

    “此夜笛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然后，九这样转过身，离去，不曾再回头。。

    ““谁？！”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你发什么疯？一个病人，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给我滚回去！”。

    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

    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她的眼神忽然一变：那只手的指甲，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

    那是楼兰的《折柳》，流传于西域甚广。那样熟悉的曲子……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

    “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

    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幽深而悲伤。。

    “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

    “在下可以。”妙风弯下腰，从袖中摸出一物，恭谨地递了过来，“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授予的圣物——教王口谕，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但凡任何要求，均可答允。”……

    “你好好养伤，”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薛紫夜松开了手，低语，“不要再担心教王。”

    里面只有一支簪、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

    原来，真的是命中注定——。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和我一起死吧！我的孩子们！”教王将手放在机簧上大笑起来，笑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

    “是……是小夜姐姐？他狂喜地转过头来。是她？是她来了吗？！。

    声音一入耳，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和来人打了个照面，双双失声惊呼。！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救了教王，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

    “你来晚了。”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