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霍然转身向西跪下，袖中滑出了一把亮如秋水的短刀，手腕一翻，抵住腹部。

    其实第一次听她问起瞳，他心里已然暗自警惕，多年的训练让他面不改色地将真相掩了过去。而跟着她去过那个村庄后，他更加确定了这个女子的过往身份——是的，多年前，他就见到过她！

    那是善蜜王姐？那个妖娆毒辣的女人，怎么会是善蜜王姐！。

    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直刺薛紫夜心口——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分取他们两人！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来不及回手相救，急速将身子一侧，堪堪用肩膀挡住。。

    “——那，是克制这种妖异术法的唯一手段。！”

    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

    是要挟，还是交换？！

    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

    她平静地说着，声音却逐渐迟缓：“所以说，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只是，世上的医生，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卸去了心头的重担，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黑暗里，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

    顿了顿，他补充：“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五百个人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其余四百九十八个，都被杀了。”。

    旋妙水在一侧望着，只觉得心惊——被击溃了吗？瞳已然不再反抗，甚至不再愤怒。那样疲惫的神情，从未在这个修罗场的杀手脸上看到过！。

    “被控制、被奴役的象征。！

    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忽然摊开了手：“给我钥匙。”！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

    这，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

    “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住手！住手！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

    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

    “车内有人失声痛哭，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平静如一泓春水。他缓缓策马归去，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踏上克孜勒荒原。。

    “风行，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廖青染翻身上马，细细叮咛，“此去时间不定，全看徐沫病情如何——快则三五天，慢则一两个月。你一个人在家，需多加小心——”温柔地叮嘱到这里，语气忽然一转：“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仔细我打断你的腿！”。

    “那是南疆密林里才有的景象，却在这雪谷深处出现。！

    瞳的瞳孔忽然收缩。。

    贴身随从摇摇头：“属下不知——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便从未露面过。”。

    ““你没看到我一剑平天下的雄姿英发嘛……我可是昔年被鼎剑阁主亲授墨魂剑的人啊！”他翻了翻白眼，举起了身侧纯黑的佩剑炫耀。。

    “雪怀。”她望着虚空里飘落的雪花，咳嗽着，忽然喃喃低语。……

    那个病人昨天折腾了一夜，不停地抱着脑袋厉呼，听得她们都以为他会立刻死掉，一大早慌忙跑过来想问问小姐，结果就看到了这样尴尬的一幕。

    他说你一定很好看。

    想也不想，他瞬间扣住了她的后颈！。

    多么可笑……被称为“神医”的人，却病弱到无法自由地呼吸空气。。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满面风尘，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全身沾满了雪花，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

    “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忽然笑了一笑，轻声：“好了。”。

    “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薛紫夜哭笑不得，“连手炉都放了五个！蠢丫头，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我的意思不是要债，是你这个死女人得以后给我——”霍展白微怒。。

    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沉默了片刻，忽然将脸埋入掌中。。

    “那你要我们怎么办？”他喃喃苦笑，“自古正邪不两立。”！

    妙空侧过头，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