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九这样转过身，离去，不曾再回头。

    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他拼命挣扎，长剑松手落下，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喉里咯咯有声。

    瞳捂着头大叫出来，全身颤抖地跪倒在雪地上，再也控制不住地呼号。。

    脚印！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

    “难道是……难道是沫儿的病又加重了？！”

    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何况，那些东西到底是真是假，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瞳微微笑了笑，眼睛转成了琉璃色：

    “想救你这些朋友吗？”擦干净了剑，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对着霍展白冷笑，“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放了他们。”

    廖青染笑了起来：“当然，只一次——我可不想让她有‘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的偷懒借口。”她拿起那支簪子，苦笑：“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再无难题——不料，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

    远处的雪簌簌落下，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

    “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只可惜，我的徒儿没有福气。！

    “即便是贵客，也不能对教王无礼。”妙风闪转过身，静静开口，手指停在薛紫夜喉头。。

    旋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神志恍惚之间，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

    顿了顿，他补充：“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五百个人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其余四百九十八个，都被杀了。”

    “那一瞬间，濒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悦，以惊人的力气抬起了手，想去触摸那个声音的来源——然而因为剧毒的侵蚀，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

    霍展白释然，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好吧，女医者，我佩服你——可是，即便你不杀，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妙水站起身，重新提起了沥血剑，走下玉座来，杀气凛冽。。

    他身形一转，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妙火也是呵呵一笑，手指一搓，一声脆响中巨大的昆仑血蛇箭一样飞出，他翻身掠上蛇背，远去。。

    ——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

    “死丫头，笑什么？”薛紫夜啐了一口，转头戳着她的额头，“有空躲在这里看笑话，还不给我去秋之苑看着那边的病人！仔细我敲断你的腿！”。

    ““怎么？不敢分心？”飞翩持剑冷睨，“也是，修罗场出来的，谁会笨到把自己空门卖给对手呢？”。

    是的，他想起来了……的确，他曾经见到过她。。

    ““说，瞳派了你们来，究竟有什么计划？”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剑锋缓缓划落，贴着主血脉剖开，“——不说的话，我把你的皮剥下来。”！

    薛紫夜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我明白了。”。

    “是的。”他忽地微微笑了，“雅弥的确早就死了。我是骗你的。”。

    “今年的回天令才发出去没几天呢，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病人上门。。

    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穿过了那片桫椤林。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

    是谁，能令枯木再逢春？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面容一如当年。。

    他想说什么，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嘘……你看。”。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却不料，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

    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声音妖媚：“知道吗？来杀你的，是我。”！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她将圣火令收起，对着妙风点了点头：“好，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柳非非扑哧一声笑了，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

    “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薛紫夜忽地惊住，仰起脸望着他，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艰难地开口：“难道……是你做的？是你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