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薛紫夜低呼了一声，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血已然变成绿色。

    然而，不等他发力扭断对方的脖子，任督二脉之间气息便是一畅，气海中所蓄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出，重新充盈在四肢百骸。。

    晨凫倒在雪地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嘴角噙着嘲讽的笑。。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玉座上的人几次挣扎，想要站起，却仿佛被无形的线控制住了身体，最终颓然跌落。！

    绿儿噤若寒蝉，连忙收拾了药箱一溜烟躲了出去。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那个人还处于噩梦的余波里，来不及睁开眼，就下意识地抓住了可以抓住的东西——他抓得如此用力，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她终究没有发作，只是任他握着自己的手，感觉他的呼吸渐渐平定，仿佛那个漫长的噩梦终于过去。。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悲凉，眷恋，信任，却又带着……又带着……。

    ““薛谷主放心，瞳没死——不仅没死，还恢复了记忆。”妙水的眼神扫过一行两人，柔媚地笑着，将手中的短笛插入了腰带，“还请妙风使带贵客尽快前往大光明殿吧，教王等着呢。妾身受命暂时接掌修罗场，得去那边照看了。”！

    “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雅弥转开了话题，依然带着淡笑，“恭喜。”。

    旋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

    “——明介，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

    就在引开他视线的一瞬间，她的手终于顺利地抓住了那一根最长的金针，紧紧地握在了手心。！

    难怪多年来，药师谷一直能够游离于正邪两派之外，原来不仅是各方对其都有依赖，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也是因为极远的地势和重重的机关维护了它本身的安全。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昆仑白雪皑皑，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妙风低下了眼睛：“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

    “你——”瞳只觉得心里那些激烈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失声说了一个字，喉咙便再也发不出声音。他颓然低下头去，将锁着铁镣的手狠狠砸在地面上。。

    “妙风看了她许久，缓缓躬身：“多谢。”。

    “……是吗？”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你是他朋友吗？”。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哎呀！”身边的绿儿等几个侍女忽然脱口惊呼起来，抬手挡住了眼睛。。

    “好了！”霜红一直在留意谷主的脉搏，此刻不由大喜。。

    “妙风脸色一变，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只是低呼：“薛谷主？”。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在空中盘旋，向着他靠过来，不停地鸣叫，悲哀而焦急。……

    “小姐……小姐！”绿儿绞着手，望着那个白衣蓝发的来客，激动不已地喃喃道，“他、他真的可以治你的病！你不如——”

    门关上了，薛紫夜却还是望着那个背影的方向，一时间有些茫然——这个老侍女侍奉过三代谷主，知道很多的往事和秘密，故有此一劝。可是，她又怎么知道一个医者在眼睁睁看着病人走向死亡时，那种无力和挫败感呢？

    而他，就混在那一行追杀者中，满身是血，提着剑，和周围那些杀手并无二致。。

    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但那种笑，已然是睥睨生死、神挡杀神的冷笑。。

    ““呵，我开玩笑的，”不等他回答，薛紫夜又笑了，松开了帘子，回头，“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然而，奔逃的人没有回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她指尖微微一动，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

    “老人一惊，瞬间回过头，用冷厉的目光凝视着这个闯入的陌生女子。。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真是愚蠢啊……这些家伙，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

    “瞳？”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手不离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