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驿站里的差吏正在安排旅客就餐,却听到窗外一声响,扑棱棱地飞进来一只白色的鸟。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落。那只白鸟从窗口穿入,盘旋了一下便落到了一名旅客的肩头,抖抖羽毛,松开满身的雪,发出长短不一的凄厉叫声。
啊……终于,再也没有她的事了。
他颓然低下头去,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泪水长滑而落。。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雪中醒来,只觉得身体里每一分都在疼痛。那种痛几乎是无可言表的,一寸一寸地钻入骨髓,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呼号出声。。
“——怎么还不醒?怎么还不醒!这样的折磨,还要持续多久?!”
“谷主……谷主!”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
“王姐,小心!”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低呼,她被人猛拉了一把,脱离了那力量的笼罩范围。妙风在最后一刹及时掠到,一手将妙水拉开,侧身一转,将她护住,那一击立刻落到了他的背上!!
他颓然低下头去,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泪水长滑而落。
“喂,不要不服气。身体哪有脸重要?”看出了他眼睛里的疑问,薛紫夜拍了拍他的脸颊,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老实说,你欠了我多少诊金啦?只有一面回天令,却来看了八年的病——如果不是我看在你这张脸还有些可取,早一脚把你踢出去了。”
“当然不是!唉……”百口莫辩,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
“哈。”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样的明介,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然而笑声未落,她毫不迟疑地抬手,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
“——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
一丝血渐渐从苍白的脸上散开,沁入冰下的寒泉之中,随即又被冰冻结。然而那个微微弯着身子,保持着虚抱姿势的少年,脸上依然宁静安详。。
旋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凝望了片刻,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
“薛紫夜看了他一眼,终于忍下了怒意:“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
他被吓得哭了,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
“没用。”妙风冷笑:就算是有同伴掩护,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
“那一瞬间他的手再度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人,无法挪开视线: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好像在哪里……!
他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嚓!”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
他吃了一惊,难道这个女人异想天开,要执意令他留在这里?身上血封尚未开,如果她起了这个念头,可是万万不妙。。
对于谷主多年来第一次出谷,绿儿和霜红都很紧张,争先恐后地表示要随行,却被薛紫夜毫不犹豫地拒绝——大光明宫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她又怎能让这些丫头跟着自己去冒险?!
“风!”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连你……连你……”。
““错了。要杀你的,是我。”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
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微笑。。
“她叹了口气,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然而,走不了三丈,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
有人策马南下的时候,有人在往西方急奔。。
“——那样的一字一句,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如此慰藉而伏贴,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她霍地坐起,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
“啊……”薛紫夜长长松了一口气,终于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仿佛想说什么,然而尚未开口,顿时重重地瘫倒在他的怀里。
薛紫夜蹙眉:“我不明白。”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你发现了?”他冷冷道,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
“薛紫夜刹那间便是一惊:那、那竟是教王?。
“妙风转过了身,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满面风尘,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全身沾满了雪花,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
“话音未落,绿儿得了指令,动如脱兔,一瞬间几个起落便过了石阵,抢身来到妙风身侧,伸手去阻挡那自裁的一刀——然而终归晚了一步,短刀已然切入了小腹,血汹涌而出。……”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瞳蹙了蹙眉头,却无法反驳。。
“雅弥!”她大吃一惊,“站住!”!
奇怪的是,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