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
她扔掉了手里的筚篥,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毫不畏惧地对着马贼雪亮的长刀。
“瞳叛乱?”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随即恍然——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用来毒杀教王的!。
“……”薛紫夜一时语塞,胡乱挥了挥手,“算了,谷里很安全,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
“无法遗忘,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
——这个女人,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
“明介,”她攀着帘子,从缝隙里望着外面的秋色,忽然道,“把龙血珠还我,可以吗?”!
他是“那个人”的朋友。
荆棘覆盖着藤葛,蔹草长满了山。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
他说话的语气,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西归的途中,他一路血战前行,蔑视任何生命:无论是对牲畜,对敌手,对下属,甚或对自身,都毫不容情!。
“金针?”霍展白一惊,“他……被金针封过脑?”。
““我们弃了马车,轻骑赶路吧。”薛紫夜站了起来,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将手炉拢入袖中,对妙风颔首,“将八匹马一起带上。你我各乘一匹,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若坐骑力竭,则换上空马——这样连续换马,应该能快上许多。”!
“你们终于来了。”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虽然戴着面具,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我等了你们八年。”。
旋是谁,能令枯木再逢春?。
“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妙风使!”侍女吃了一惊,连忙刷地拉下了帘子,室内的光线重又柔和。!
妙水握着沥血剑,双手渐渐发抖。
““你们都先出去。”薛紫夜望着榻上不停抱着头惨叫的人,吩咐身边的侍女,“对了,记住,不许把这件事告诉冬之馆里的霍展白。”!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是的,到如今,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
“啊——”在飞速下坠的瞬间,薛紫夜脱口惊呼,忽然身子却是一轻!。
“他们伏击的又是谁?”霍展白喃喃,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你大约也已经不记得了吧……毕竟那一夜,我看到教王亲手用三枚金针封住了你的所有记忆,将跪在冰河旁濒临崩溃的你强行带回宫中。。
“沉吟之间,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大家小心!”。
薛紫夜反而笑了:“明介,我到了现在,已然什么都不怕了。”。
“妙风颔首:“薛谷主尽管开口。”!
“我不知道。”最终,他只是漠然地回答,“我不知道什么摩迦村寨。”。
说到这里,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妙风停住了口,歉意地看着薛紫夜:“多谢好意。”。
“教王……明日,便是你的死期!。
“嘘。”妙水却竖起手指,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我可是偷偷过来的。”……
四季分明的谷里,一切都很宁静。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
是的,是的……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
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
薛紫夜勉强动了动,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
“听得那一番话,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
““住手!”在出剑的瞬间,他听到对方大叫,“是我啊!”。
“风行,”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你有没有发现,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瞳的眼神微微一动,沉默。沉默中,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将她打倒在地。。
剑锋刺进他后心肌肉,与此同时,他的手也快击到了飞翩胸口。双方都没有丝毫的停顿——两个修罗场出来的杀手眼里,全部充满了舍身之时的冷酷决断!。
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风雪将她埋葬。!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