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侧头，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瞳，配合我。”

    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忽地笑了起来。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薛紫夜只是扶住了他的肩膀，紧紧固定着他的头，探身过来用舌尖舔舐着被毒瞎的双眼。。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紫夜，我将不日北归，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

    “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瞳冷冷地说着。！

    瞳摇了摇头，然而心里却有些诧异于这个女人敏锐的直觉。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霍展白怔住，握剑的手渐渐发抖。。

    “可是，”绿儿担忧地望了她一眼，“谷主的身体禁不起……”。

    “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他在替她续气疗伤！快动手！”终于看出了他们之间其实是在拖延时间，八骏里的追风发出低低一声冷笑，那五个影子忽然凭空消失了，风雪里只有漫天的杀气逼了过来！。

    旋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为什么！！

    眼角余光里，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快如闪电转瞬不见。！

    “……”薛紫夜急促地呼吸，脸色苍白，却始终不吐一字。

    ““其实，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我很想念她啊。”！

    然而一低头，便脱口惊呼了一声。。

    ““算我慈悲，不让你多受苦了，”一路追来的飞翩显然也是有伤在身，握剑的手有些发抖，气息甫平，“割下你的头，回去向瞳复命！”。

    夏之园里，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蹙起了眉头。。

    ——那样的一字一句，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如此慰藉而伏贴，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她霍地坐起，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你……”瞳失声，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

    “她冷笑起来，讥讽：“也好！瞳吩咐了，若不能取来你的性命，取到这个女人的性命也是一样——妙风使，我就在这里跟你耗着了，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吧！”。

    那一段路，仿佛是个梦——漫天漫地的白，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散乱的视线，枯竭的身体，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指引他前进的方向。。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后堂里叮的一声，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

    “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弯着身子，双手虚抱在胸前，轻轻地浮在冰冷的水里，静静沉睡。她俯身冰上，对着那个沉睡的人喃喃自语：。

    “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跟了谷主那么些年，她不是不知道小姐脾气的。

    瞳惊骇地望着冰下那张脸，身子渐渐发抖，忽然间他再也无法支持，手里的银刀落在冰上，双手抱头发出痛苦凄厉的叫喊。

    他霍然一惊——不要担心教王？难道、难道她要……。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薛紫夜白了他一眼：“又怎么了？”。

    “脑部的剧痛再度扩散，黑暗在一瞬间将他的思维笼罩。。

    那个男子笑了，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

    ““追电？！”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他眼睛慢慢凝聚。……”

    “雪还是那样大，然而风里却传来了隐约的银铃声，清脆悦耳。铃声从远处的山谷里飘来，迅疾地几个起落，到了这一片雪原上。。

    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薛紫夜忽地惊住，仰起脸望着他，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艰难地开口：“难道……是你做的？是你做的吗！”。

    “这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杀手的面具！”一眼看清，霍展白脱口惊呼起来，“秋之苑里那个病人，难道是……那个愚蠢的女人！”！

    然而，她却很快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