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说出第三个“滚”字之前，簌簌一声响，一滴泪水落在了他脸上，炽热而湿润。那一瞬间，所有骄傲和自卑的面具都被烫穿。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匍匍着，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也没想到报复，只是想这样趴着，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

    鹄怎么会忽然间做出这种行为……就像当初驿站里那两个差役一样，自己扼住自己的脖子，活活把自己扼死！。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她用尽全力挖下去，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厉声尖叫起来，“他不过是个普通车夫！你这个疯子！”。

    沐春风？她识得厉害，立刻提起了全身的功力竭力反击，双剑交叠面前，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温暖气流——雪花轰然纷飞。一掌过后，双方各自退了一步，剧烈地喘息。！

    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明介，”薛紫夜望着他，忽然轻轻道，“对不起。”。

    “光。”。

    “她侧过身，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一字一顿道：！

    “真是大好天气啊！”。

    旋踌躇了一番，他终于下了决心：也罢，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定然有原因，如若不去送这封信，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

    “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

    这个惫懒的公子哥儿，原来真的是有如此本事。！

    “展白！”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展白，别走！”

    ““柳非非柳姑娘。”他倦极，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

    她微微叹了口气，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

    “他一路策马南下，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

    自己的来历？难道是说……。

    ““哦……”瞳轻轻应了一声，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有人在往这边赶来。”。

    冷月挂在头顶，映照着满谷的白雪，隐约浮动着白梅的香气。。

    “在临入轿前，有意无意的，新嫁娘回头穿过盖头的间隙，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

    住手！住手！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

    霍展白目瞪口呆。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腰畔空空，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昔日倾倒江湖的“玉树名剑”卫风行，会变成这副模样！。

    ““呵。”徐重华却只是冷笑。。

    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没有掉下去……这一次，她没有掉下去！

    连着六七剑没有碰到对方的衣角，绿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才好，提剑喘息：这个人……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受过重伤？怎么一醒来动作就那么敏捷？

    “啊？”绿儿惊讶地张大了嘴。。

    我已经竭尽了全力……霍展白，你可别怪我才好。。

    “然而，一想到药师谷，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温柔而又悲哀。明介……明介……恍惚间，他听到有人细微地叫着，一双手对着他伸过来。。

    “他反而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我为什么要笑？”。

    “你好好养伤，”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薛紫夜松开了手，低语，“不要再担心教王。”！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是的，到如今，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

    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

    当薛紫夜步出谷口，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大衣，披肩，手炉，木炭，火石，食物，药囊……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沉默了许久，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略微躬身，递上了一面回天令，“那么，到时候，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