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那个人,号称教王的“护身符”,长年不下雪山,更少在中原露面,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在下可立时自尽,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妙风递上短匕,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微微躬身,“但在此之前,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以免耽误教王病情。”。
山阴的积雪里,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叹息一声转过了身——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也终于是死了……。
“——怎么还不醒?怎么还不醒!这样的折磨,还要持续多久?!”
“你没事?”他难得收敛了笑容,失惊。。
“出去吧。”她只是挥了挥手,“去药房,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
“很俊?”薛谷主果然站住了,挑了挑眉,“真的吗?”
痴痴地听着曲子,那个瞬间,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
薛紫夜走到病榻旁,掀开了被子,看着他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绷带,眼神没有了方才的调侃:“阿红,你带着金儿、蓝蓝、小橙过来,给我看好了——这一次需要非常小心,上下共有大伤十三处、小伤二十七处,任何一处都不能有误。”。
杀气一波波地逼来,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
““嘿,大家都出来算了。”雪地下,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
“住手!”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求求你!”。
旋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浸泡了他的前半生。。
“而这个风雪石阵,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
然而,一切都粉碎了。!
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时间静止”,那么,就是在那一刻。
“两人就这样僵持,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
“咕!”雪鹞的羽毛一下子竖了起来,冲向了裹着被子高卧的人,狠狠对着臀部啄下去。。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金杖闪电一样探出,点在下颌,阻拦了他继续叩首。玉座上的教王眯起了眼睛,审视着,不知是喜是怒:“风,你这是干什么?你竟然替一个对我不利的人求情?从你一进来我就发现了——你脸上的笑容,被谁夺走了?”。
“滚!等看清楚了,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他的眼睛,根本是不能看的!!
“怎么?”她的心猛地一跳,却是一阵惊喜——莫非,是他回来了?。
“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叹息着:“多么可惜啊,瞳。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你却背叛了我——真是奇怪,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
“好!”看了霍展白片刻,瞳猛然大笑起来,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你们可以走了!”。
“――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却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
他低头坐在黑暗里,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
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星圣女娑罗在狂奔,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
霍展白蓦然一惊:虽然他此行隐姓埋名,对方却早已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半个时辰后,她脸色渐渐苍白,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薛谷主,能支持吗?”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要回信吗?”霜红怔了一怔。。
“追!”徐重华一声低叱,带头飞掠了出去,几个起落消失。。
“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
“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竟毫无觉察。。
“哦……原来如此。”瞳顿了顿,忽然间身形就消失了。!
““七公子,不必客气。”廖青染却没有介意这些细枝末节,拍了拍睡去的孩子,转身交给卫风行,叮嘱:“这几日天气尚冷,千万不可让阿宝受寒,所吃的东西也要加热,出入多加衣袄——如若有失,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风从谷外来,雪从夜里落。。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而且,他的眼睛虽然是明显传承了摩迦一族的特征,却又隐约有些不一样——那种眼神有着魔咒一样的力量,让所有人只要看上一眼就无法挪开。!
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