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
“我不知道。”最终,他只是漠然地回答,“我不知道什么摩迦村寨。”。
霍展白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说实话:“不大好,越发怕冷了。”。
“两条人影风一样地穿行在皑皑白雪之中,隐约听得到金铁交击之声。远远看去,竟似不分上下。教王一直低着头,没有去与对手视线接触,而只是望着瞳肩部以下部分,从他举手投足来判断招式走向。!”
“没有杀。”瞳冷冷道。。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哈……有趣的小妞儿。”黑衣马贼里,有个森冷的声音笑了,“抓住她!”
周行之也是硬气,居然毫无惧色:“不要让!”
“畜生。”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畜生!”。
“好吧,女医者,我佩服你——可是,即便你不杀,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妙水站起身,重新提起了沥血剑,走下玉座来,杀气凛冽。。
“他说什么?他说秋水是什么?!
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鹅毛一样飘飞,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风雪里疾驰的马队,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
旋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截口:“那么,多久能好?”。
“而不同的是,这一次,已然是接近于恳求。!
他侧头,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微笑道:“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否则……”他动了动手指,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
妙风怔住了,那样迅速的死亡显然超出了他的控制——是的!封喉,他居然忘记了每个修罗场的杀手,都在牙齿里藏有一粒“封喉”!
“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长长吐了口气:“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投宿在这里,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老七你发什么疯啊!”!
“哦。”瞳轻轻吐了一口气,“那就好。”。
“忽然间,仿佛体内一阵暖流畅通无阻地席卷而来——那股暖流从后心灵台穴冲入,流转全身,然后通过掌心重新注入了妙风的体内,循环往复,两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去。”。
“嗯?”薛紫夜拈着针,冷哼着斜看了他一眼。!
“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而是……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都能不再刀兵相见。不打了……真的不打了……你死我活……又何必?”。
“黑暗里竟然真的有人走过来了,近在咫尺。她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顿住了脚,仿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被锁在铁笼里的他,只是不断地低唤着一个遥远的名字,仿佛为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招魂。。
沫儿的病是胎里带来的,秋水音怀孕的时候颠沛流离,又受了极大打击,这个早产的孩子生下来就先天不足,根本不可能撑过十岁。即便是她,穷尽了心力也只能暂时保住那孩子的性命,而无力回天。。
““风,”教王蹙了蹙眉,“太失礼了,还不赶快解开薛谷主的穴?”!
“你该走了。”薛紫夜看到他从内心发出的笑意,忽然感觉有些寥落,“绿儿,马呢?”。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
在房里所有人都一阵风一样离开后,黑暗里的眼睛睁开了。……
他终于知道,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是前缘注定。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没事,风行,”廖青染随口应,“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
“风,”教王蹙了蹙眉,“太失礼了,还不赶快解开薛谷主的穴?”。
““好!好!好!”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仰天大笑起来,“那么,如你们所愿!”。
“瞳?他要做什么?。
薛紫夜站起身,往金狻猊的香炉里添了一把醍醐香,侧头看了一眼睡去的人。!
““真厉害,”虽然见过几次了,她还是忍不住惊叹,“你养的什么鸟啊!”……”
““妙水!”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撕心裂肺地大呼,“妙水!”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却什么也无法抓住。。
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
风雪如刀,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忽然间眼前一黑。!
谁也没有想到,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就在这一日起,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