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雅弥静静地笑,翻阅一卷医书,“师傅说酒能误事,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
那样漆黑的雪狱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形如鬼魅。
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遥远的昆仑山顶上,瞳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教王的手巾?!瞳的手瞬间握紧,然而克制住了回头看妙水的冲动,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沿着台阶离开——手巾上染满了红黑色、喷射状的血迹,夹杂着内脏的碎片,显然是血脉爆裂的瞬间喷出。。
“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傲然回答:“一言为定!”!”
其实,在三天前身上伤口好转的时候,他已然可以恢复意识,然而却没有让周围的人察觉——他一直装睡,装着一次次发病,以求让对方解除防备。。
“我必须离开,这里你先多担待。”妙风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然而心急如焚的他顾不上多说,只是对着妙空交代完毕,便急速从万丈冰川一路掠下——目下必须争分夺秒地赶回药师谷!她这样的伤势,如果不尽快得到好的治疗,只怕会回天乏术。!
“雅弥!”薛紫夜心胆欲碎,失声惊呼,“雅弥!”
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一直平静地生活,心如止水,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
多么可笑的事情――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
黑暗里的眼睛忽然闪了一下,仿佛回忆着什么,泛出了微微的紫。。
“——这些事,他怎生知道?!
第二日,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
旋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二十多年后,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
“两人就这样僵持,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
“已经快三更了。”听到门响,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逗留得太久了,医生。”!
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
“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呵,”灯火下,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不愧是霍七公子。”。
“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支筚篥,反复摩挲,眼里有泪水渐涌。她转过头,定定看着妙风,却发现那个蓝发的男子也在看着她——那一瞬间,她依稀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她怀里发抖的、至亲的小人儿。。
门一打开,长久幽闭的阴冷气息从里面散逸出来。。
“滚开!让我自己来!”然而她却愤怒起来,一把将他推开,更加用力地用匕首戳着土。!
霜红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意似疯狂,终于掩面失声:如果谷主不死……那么,如今的他们,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把盏笑谈了吧?。
““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雅弥静静的笑,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
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他定然很孤独吧?。
“妙风神色淡定,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教王向来孤僻,很难相信别人——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教中狼虎环伺,我想留在他身侧,所以……”!
“青染对我说,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如今应该早已痊愈。”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和他并肩疾驰,低声道,“她一直装作痴呆,大约只是想留住你——你不要怪她。”。
咆哮声从乐园深处传来,一群凶悍的獒犬直扑了出来,咬向瞳的咽喉!。
“他伸手轻轻拍击墙壁,雪狱居然一瞬间发生了撼动,梁上钉着的七柄剑仿佛被什么所逼。刹那全部反跳而出,叮地一声落地,整整齐齐排列在七剑面前。。
薛紫夜微微一怔。……
“不错。”薛紫夜冷冷道——这一下,这个女人该告退了吧?
“教王万寿。”进入熟悉的大殿,他在玉座面前跪下,深深低下了头,“属下前去长白山,取来了天池隐侠的性命,为教王报了昔年一剑之仇。”
“可你的孩子呢?”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他刚死了你知道吗?”。
“好!”徐重华大笑起来,“联手灭掉七剑,从此中原西域,便是你我之天下!”。
“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如王姐最后的要求,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他总是微笑着,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
“他忽然呼号出声,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猛烈地摇晃着。。
妙风看了她许久,缓缓躬身:“多谢。”!
“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低下头去。……”
““放了明介!”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厉声大喝,“马上放了他!”。
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霍展白!你占我便宜!”!
——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