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尚自说不出话，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除此之外，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遴选英才去除败类――鼎剑阁顶楼的灯火，经常深宵不熄。。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然而，这些问题，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唉……是我这个师傅不好，”廖青染低下头去，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紫夜才十八岁，我就把药师谷扔给了她——但我也答应了紫夜，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

    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

    太阳从冰峰那一边升起的时候，软轿稳稳地停在了大光明殿的玉阶下，殿前当值的一个弟子一眼看见，便飞速退了进去禀告。

    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避开她的视线。。

    ——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他的意气风发，他的癫狂执著，他的隐忍坚持。种种事情，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为之摇头叹息。。

    ““别把我和卫风行那个老男人比。”夏浅羽嗤之以鼻，“我还年轻英俊呢。”！

    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胡乱吃了几口。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热闹非凡。。

    旋雅弥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世上的事，谁能想得到呢？”。

    ““喀喀，喀喀！”然而只是僵持了短短片刻，背后却传来薛紫夜剧烈的咳嗽声。！

    他静静地躺着，心里充满了长久未曾有过的宁静。！

    为什么要想起来？这样的往事，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想起这样的自己！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忘记呢？！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是的，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那么，也应该因她而结束。。

    “让我看看他！快！”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用力撑起了身子。。

    “我看得出，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瞳凝望着他，忽然开口，“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此刻，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

    瞳的眼神渐渐凝聚：“妙水靠不住——看来，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

    “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晚安。”她放下了手，轻声道。。

    “室内炉火熊熊，温暖和煦，令人完全感觉不到外面是冰天雪地。薛紫夜正有些蒙欲睡，听得声音，霍然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眼，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

    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

    “刚刚的梦里，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然而，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却不是雪怀。是谁？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脚下的冰层却“咔嚓”一声碎裂了。。

    “小心！”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

    远处的雪簌簌落下，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

    瞳的手缓缓松开，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

    薛紫夜只是扶住了他的肩膀，紧紧固定着他的头，探身过来用舌尖舔舐着被毒瞎的双眼。。

    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妙风垂首不语，跪在阶下，不避不让。。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微微侧头，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墨魂剑及时地隔挡在前方，拦住了瞳的袭击。！

    “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然而却从不露面，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

    ““那个……谷主说了，”霜红赔笑，“有七公子在，不用怕的。”。

    “别动。”头也不回，她低叱，“腹上的伤口太深，还不能下床。”。

    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得大光明。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严酷的淘汰中，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活着的，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就如……他和妙风。！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