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并不避让,眼神平静,面上却无笑容。
此念一生,一股求生的力量忽然注满了他全身。霍展白脚下步法一变,身形转守为攻,指间上剑气吞吐凌厉,断然反击。徐重华始料不及,一时间乱了攻击的节奏。
“不,肯定不是。”霍展白从地上捡起了追风的佩剑,“你们看,追风、蹑景、晨凫、胭脂四人倒下的方位,正符合魔宫的‘天罗阵’之势——很明显,反而是八骏有备而来,在此地联手伏击了某人。”。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是马贼!。
他惊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了门外的地上,揉着自己的眼睛。!
“你来晚了。”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
霍展白定定看着他,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那一瞬间什么正邪,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仰起头来――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
““哼,”瞳合上了眼睛,冷笑,“婊子。”!
有一只手伸过来,在腰间用力一托,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却惊呼着探出手去,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在最后的视线里,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那一瞬间,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
旋一顶软轿落在了雪地上,四角上的银铃在风雪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辛苦了,”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无不抱歉,“廖……”!
“奇怪我哪里找来的龙血珠?”瞳冷笑着,横过剑来,吹走上面的血珠,“愚蠢。”!
过了一炷香时分,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缓缓睁开了眼睛。
“或许,霍展白说得对,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应让你早日解脱,重入轮回。!
霍展白握着他的手,想起多年来两人之间纠缠难解的恩怨情仇,一时间悲欣交集。。
“难道,教王失踪不到一天,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
——跟了谷主那么些年,她不是不知道小姐脾气的。。
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雪怀……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
他是“那个人”的朋友。。
“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
“好吧,我答应你,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薛紫夜拂袖站起,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竖起了一根手指,“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看来,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
霍展白怔住,握剑的手渐渐发抖。。
“冻硬了,我热了一下。”妙风微微一笑,又扔过来一个酒囊,“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也是热的。”。
“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
“那、那不是妖瞳吗……”……
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和她不相干。
她看着信,忽然顿住了,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
“说起来,还得谢谢你的薛谷主呢,”妙水娇笑起来,“托了她的福,沐春风心法被破了,最棘手的妙风已然不足为惧。妙空是个不管事的主儿,明力死了,妙火死了,你废了——剩下的事,真是轻松许多。”。
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却不敢还手。。
““前辈,怎么?”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
““内息、内息……到了气海就回不上来……”瞳的呼吸声很急促,显然内息紊乱,“针刺一样……没法运气……”。
霍展白低眼,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
““不过你也别难过——这一针直刺廉泉穴,极准又极深,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继续安慰——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她的声音停顿了。“这、这是……”……”
“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
——她知道,那是七星海棠的毒,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
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
——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