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谁？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他望着面具上深嵌着的两个洞，梦呓般地喃喃，“好像……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教王的那一掌已然到了薛紫夜身前一尺，激烈浑厚的掌风逼得她全身衣衫猎猎飞舞。妙风来不及多想，急速在中途变招，一手将她一把拉开，抢身前去，硬生生和教王对了一掌！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你们快走，把……把这个带去，”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递到她手里，“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立刻请医生来，他的内脏，可能、可能全部……”！”

    真像是做梦啊……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

    “是。”妙风一步上前，想也不想地拿起药丸放到鼻下闻了一闻，而后又沾了少许送入口中，竟是以身相试——薛紫夜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复杂。！

    可惜，你总是一直一直地睡在冰层下面，无论我怎么叫你都不答应。我学了那么多的医术，救活了那么多的人，却不能叫醒你。

    他沉默下去，不再反抗，任凭医者处理着伤口，眼睛却一直望着西域湛蓝色的天空。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忽地笑了起来。。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他拄着金杖，眼神里慢慢透出了杀气：“那么，她目下尚未得知真相？”。

    旋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

    “奔得太急，枯竭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在三步后颓然向前倒下。！

    失去了支撑，他沉重地跌落，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

    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手心渐渐沁出冷汗。

    ““是吗？那你可喝不过她，”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对他眨了眨眼睛，“喝酒，猜拳，都是我教给她的，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知道吗？当年的风行，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

    霍展白满身风尘，疾行千里日夜兼程，终于在第十九日上回到了扬州。暮色里，看到了熟悉的城市，他只觉得心里一松，便再也忍不住极度的疲惫，决定在此地休息一夜。。

    “他闷在这里已经整整三天。。

    “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妙水娇声问。。

    “啊——啊啊啊啊！”泪水落下的刹那，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

    妙水离开了玉座，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冷笑：“妙风使，不是我赶尽杀绝——你是教王的心腹，我留你的命，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

    ““薛谷主不知，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后国运衰弱，被迫流亡。路上遭遇盗匪，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

    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却还是霍展白。。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痴痴地听着曲子，那个瞬间，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

    “你这一次回来，是来向我告别的吗？”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聪明如她，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

    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幽深而悲伤。。

    “这个世间，居然有一个比自己还执迷不悟的人吗？。

    “而不同的是，这一次，已然是接近于恳求。。

    霍展白犹自迟疑，秋水音的病刚稳定下来，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

    ““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雅弥静静道，“那个人的身边。”……”

    “——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他的意气风发，他的癫狂执著，他的隐忍坚持。种种事情，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为之摇头叹息。。

    柔软温暖的风里，他只觉得头顶一痛，百汇穴附近微微一动。。

    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身子一软，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她抬起头，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

    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手心渐渐沁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