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他下意识地，侧头望了望里面。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走过来。。

    “灭族那一夜……灭族那一夜……！”

    夏浅羽放下烛台，蹙眉道：“那药，今年总该配好了吧？”。

    向北、向北、向北……狂风不断卷来，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一望无际——那样的苍白而荒凉，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尽管如此，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

    廖青染嘴角一扬，忽地侧过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露出小儿女情状：“知道了。乖乖在家，等我从临安带你喜欢的梅花糕来。”

    妙风望着那颗珠子，知道乃是极珍贵的药，一旦服下就能终结自己附骨之蛆一样发作的寒毒。然而，他却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

    不同于冬之馆和秋之苑，在湖的另一边，风却是和煦的。。

    薛紫夜躺在雪谷热泉里，苍白的脸上渐渐开始有了血色，胸臆间令人窒息的冰冷也开始化开。温泉边上草木萋萋，葳蕤而茂密，桫椤树覆盖了湖边的草地，向着水面垂下修长的枝条，无数蝴蝶有的在飞舞追逐，有的停栖在树枝上，一串串地叠着挂到了水面。。

    ““放开八弟，”终于，霍展白开口了，“你走。”！

    恐惧什么呢？那个命令，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

    旋你在天上的灵魂，会保佑我们吧？。

    “妙风松了一口气，瞬地收手，翻身掠回马背。！

    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看着她说话的样子，看着她笑的样子，看着她握剑的样子……眼神恍惚而遥远，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

    那些……那些都是什么？黑暗的房间……被铁链锁着的双手……黑夜里那双清澈的双眸，静静凝视着他。血和火燃烧的夜里，两个人的背影，瞬间消失在冰面上。

    “然而，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她、她在做什么？！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即便看不到他的脸，她却还是一瞬间认出来了！。

    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渐渐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浮动，带着各种美丽的颜色，如同精灵一样成群结队地飞舞，嬉笑着追逐。最后凝成了七色的光带，在半空不停辗转变换，将她笼罩。。

    侍女们讷讷，相顾做了个鬼脸。！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那把巨大的斩马刀，是魔宫修罗场里铜爵的成名兵器，曾纵横西域屠戮无数，令其跻身魔宫顶尖杀手行列，成为“八骏”一员——如今，却在这个荒原上出现？。

    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

    “重新戴上青铜面具，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

    “是……假的？”霍展白一时愣住。。

    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风也是那样的和煦，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

    “在她将他推离之前，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

    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

    夏日漫长，冬夜凄凉。等百年之后，再回来伴你长眠。

    “呵……”黑暗里，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终于，都来了吗？”

    他无力地低下了头，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

    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挂在梅枝上，徘徊良久。。

    “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

    ““没事。”她努力笑了笑，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

    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薛谷主。”轿帘被从外挑起，妙风在轿前躬身，面容沉静。……”

    “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得大光明。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严酷的淘汰中，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活着的，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就如……他和妙风。。

    宫里已然天翻地覆，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

    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很快就开始站不稳，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霍展白，我真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