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妙风顿了一顿,却只是沉默。
七星海棠的毒,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无法遗忘,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
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
霍展白仿佛中了邪,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什么?!薛、薛谷主……紫夜她……她怎么了?!”!
两人就这样躺在梅树下的两架胡榻上,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他嗜酒,她也是,而药师谷里自酿的“笑红尘”又是外头少有的佳品,所以八年来,每一次他伤势好转后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求,于是作为主人的她也会欣然捧出佳酿相陪。
——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他的意气风发,他的癫狂执著,他的隐忍坚持。种种事情,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为之摇头叹息。
“什么?”他看了一眼,失惊,“又是昆仑血蛇?”。
然而十三岁的他来不及想,只是欢呼着冲出了那扇禁闭了他七年的门,外面的风吹到了他的脸上,他在令人目眩的日光里举起了手臂,对着远处嬉戏的同村孩子们欢呼:“小夜姐姐!雪怀!我出来了!”。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她用尽全力挖下去,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
旋大光明宫里的每个人,可都不简单啊。。
“然而不等她站稳,那人已然抢身赶到,双掌虚合,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
“好生厉害,”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居然以一人之力,就格杀了八骏!”!
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她的体温还是很低,脸色越发苍白,就如一只濒死的小兽,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气息逐渐微弱。。
““这个东西,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她扶着他坐倒在地,将一物放入他怀里,轻轻说着,神态从容,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你拿好了。有了这个,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他不敢离远,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低声问:“还好吗?”。
此念一生,一股求生的力量忽然注满了他全身。霍展白脚下步法一变,身形转守为攻,指间上剑气吞吐凌厉,断然反击。徐重华始料不及,一时间乱了攻击的节奏。!
“雅弥!”薛紫夜心胆欲碎,失声惊呼,“雅弥!”。
“——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岂不是害了人家?。
他身子摇晃了一下,眼前开始模糊。。
““你以为我会永远跪在你面前,做一只狗吗?”瞳凝视着那个鹤发童颜的老人,眼里闪现出极度的厌恶和狠毒,声音轻如梦呓,“做梦。”!
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
随着他的声音,瘫软的看守人竟然重新站了起来,然而眼神和动作都是直直的,动作缓慢,咔嚓咔嚓地走到贴满了封条的门旁,拿出了钥匙,木然地插了进去。。
“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
想来,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
就在獒犬即将咬断她咽喉的瞬间,薛紫夜只觉得背后一紧,有一股力量将她横里拉了开去。
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
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
教王眼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医者,点了点头:“真乃神医!”。
“妙风?那一场屠杀……妙风也有份吗?。
“八年来,他不顾一切地拼杀。每次他冲过血肉横飞的战场,她都会在这条血路的尽头等着……他欠她那么多。。
翼一样半弧状展开,护住了周身。只听“叮叮”数声,双剑连续相击。!
“原来……自己的身体,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
““放心。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但是,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
妙风松了一口气,瞬地收手,翻身掠回马背。。
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
“谁下的手?”看着外袍下的伤,轻声喃喃,“是谁下的手!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