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再进谷？”瞳却冷冷笑了，“我走了——”

    “妙水！”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撕心裂肺地大呼，“妙水！”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却什么也无法抓住。

    山阴的积雪里，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叹息一声转过了身——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也终于是死了……。

    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然而，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暗自转移了心思。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

    ““不用了，”薛紫夜却微笑起来，推开她的手，“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刺痛只是一瞬，然后气脉就为之一畅！！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将瞳重新放回了榻上，霜红小心地俯下身，探了探瞳的头顶，舒了口气：“还好，金针没震动位置。”

    瞳想紧闭双眼，却发现头部穴道被封后，连眼睛都已然无法闭合。。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瞳的瞳孔忽然收缩。！

    “哼，”瞳合上了眼睛，冷笑，“婊子。”。

    旋晚来天欲雪，何处是归途？。

    ““咔！”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

    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忽地笑了起来。！

    这个妙水，虽然只在桥上见过一面，却印象深刻。她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靡靡气息，散发着甜香，妖媚入骨——她一眼看去便心里明白，这个女人，多半是修习过媚术。

    “雪瞬间纷飞，掩住了那人的身形。！

    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瞳霍然抬起头来，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

    “哧——”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

    “霍展白，我希望你能幸福。”。

    “——浪迹天涯的落魄剑客和艳冠青楼的花魁，毕竟是完全不同两个世界里的人。她是个聪明女人，这样犯糊涂的时候毕竟也少。而后来，她也慢慢知道：他之所以会到这种地方来，只因为实在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啊？”霍展白吃惊，哑然失笑。。

    ““不要再逞能了。”薛紫夜叹了口气，第一次露出温和的表情，“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想救人，但也得为自己想想。我不可能一直帮到你。”！

    “是、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我没事……”薛紫夜衰弱地喃喃，脸色惨白，急促地喘息，“不过，麻烦你……快点站起来好吗……”。

    顿了顿，他补充：“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五百个人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其余四百九十八个，都被杀了。”。

    ““救了教王，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

    他的心口，是刺骨水里唯一的温暖。……

    “不过你也别难过——这一针直刺廉泉穴，极准又极深，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继续安慰——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她的声音停顿了。“这、这是……”

    ——这分明是蜀中唐门的绝密暗器，但自从唐缺死后便已然绝迹江湖，怎么会在这里？

    “啊？”霍展白吃惊，哑然失笑。。

    “无妨。”试过后，他微微躬身回禀，“可以用。”。

    ““没事。”她努力笑了笑，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

    “瞳术！听得那两个字，他浑身猛然一震，眼神雪亮。。

    可此刻，怎么不见妙风？！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她的手指轻轻叩在第四节脊椎上，疼痛如闪电一样沿着他的背部蹿入了脑里。。

    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妙风破碎的衣襟里，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牛角琢成，装饰着银色的雕花，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

    “什么！”薛紫夜霍然站起，失惊。！

    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垂头望着自己的手，怔怔地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