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
瞳用力抓住薛紫夜的双手,将她按在冰冷的铁笼上,却闭上了眼睛,急促地呼吸,仿佛胸中有无数声音在呼啸,全身都在颤抖。短短的一瞬,无数洪流冲击而来,那种剧痛仿佛能让人死去又活过来。
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
她问得很直接很不客气,仗着酒劲,他也没有再隐瞒。。
“视线凌乱地晃动着,终于从对方的眼睛移开了,然后漫无边际地摇着,最终投注在冰上,忽然又定住——他低低惊叫出声,那,是什么?!”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脱口而言:“不用你管!你给我——”。
“不救他,明介怎么办?”薛紫夜仰起头看着她,手紧紧绞在一起,“他会杀了明介!”!
有一只手伸过来,在腰间用力一托,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却惊呼着探出手去,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在最后的视线里,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那一瞬间,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
难道,薛紫夜的师傅,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竟是隐居此处?
“了不起啊,这个女人,拼上了一条命,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
“奇怪……”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拍了拍獒犬的头,低语,“她不怕死,是不是?”。
““一天之前,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令她诧异的是,这一次醒来,妙风居然不在身侧。。
旋“嘎——”显然是熟悉这里的地形,白鸟直接飞向夏之园,穿过珠帘落到了架子上,大声地叫着,拍打翅膀,希望能立刻引起女主人的注意。。
““绿儿,住口。”薛紫夜却断然低喝。!
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忽然吃了一惊:“小霍!你怎么了?”!
“咯咯……别发火嘛。偶尔,我也会发善心。”牢门外传来轻声娇笑,妙水一声呼啸,召出那一只不停咆哮龇牙的獒犬,留下一句,“瞳,沥血剑,我已经从藏兵阁里拿到了。你们好好话别吧,时间可不多了啊。”。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夏之园里,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蹙起了眉头。。
教王凝视着妙风苍白的脸,咬牙切齿:“是那个女人,破了你的沐春风之术?”!
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有骨肉断裂的钝响,有临死前的狂吼——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畜生界里命如草芥,五百个孩子,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进行下一轮修炼。。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不是怎样的呢?都已经八年了,其中就算是有什么曲折,也该说清楚了吧?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把自己弄得这样呢?她摇了摇头,忽然看到有泪水从对方紧闭的眼角沁出,她不由微微一惊:这,是那个一贯散漫的人,清醒时绝不会有的表情。。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手指停顿:“明介?”。
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
“薛紫夜诧异地转头看他。。
“雪怀……”忽然之间,听到她喃喃说了一句,“冷……好冷啊……”……
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
“妙空!”他站住了脚,简短交代,“教中大乱,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
晚来天欲雪,何处是归途?。
瞳是为了龙血珠而来的,薛紫夜说不定已然出事!。
““明力?”瞳忽然明白过来,脱口惊呼,“是你!”。
““明介。”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了,轻而颤。。
为了脱离中原武林,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为了取信教王,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有洞穿了胸口。!
“刺破血红剑影的,是墨色的闪电。……”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你尽管动手。”瞳击掌,面无表情地发话,眼神低垂,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那,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留给他的最后纪念。。
妙水凝视着她,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够大胆啊。你有把握?”!
“……”薛紫夜随后奔到,眼看妙风倒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