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她就有了打算——
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谷里一切依旧,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
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无论是否心甘情愿——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难道,如村里老人们所说,这真的是摩迦一族血脉里传承着的魔力?!”
“快!”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救人!”。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他是“那个人”的朋友。
不过,你大约也已经不记得了吧……毕竟那一夜,我看到教王亲手用三枚金针封住了你的所有记忆,将跪在冰河旁濒临崩溃的你强行带回宫中。。
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
“妙水吃惊地看着她,忽地笑了起来:“薛谷主,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我凭什么给你?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
然而,曾经一度,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
旋“快走吧!”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我要见你们教王!”。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光。”!
“你没事?”他难得收敛了笑容,失惊。
““不用顾虑,”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板起了脸,“有我出面,谁还敢说闲话?”!
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走过来。。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然而,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
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很久没有说话。。
“重重的帘幕背后,醍醐香萦绕,那个人还在沉沉昏睡。。
不然的话,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不了,收拾好东西,明日便动身。”廖青染摇了摇头,也是有些心急,“昨日接到风行传书说鼎剑阁正在召集八剑,他要动身前往昆仑大光明宫了。家里的宝宝没人看顾,我得尽快回去才好。”。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那样漆黑的雪狱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形如鬼魅。……
“嗯?”妙水笑了,贴近铁笼,低声说,“怎么,你终于肯招出那颗龙血珠的下落了?”
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任何的杀气,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然后,拿起,对着他略微一颔首,仰头便一饮而尽。
“啊!你、你是那个——”教王看着这个女人,渐渐恍然,“善蜜公主?”。
“沫儿的病症,紫夜在信上细细说了,的确罕见。她此次竭尽心力,也只炼出一枚药,可以将沫儿的性命再延长三月。”廖青染微微颔首,叹息道,“霍七公子,请你不要怪罪徒儿——”。
“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一片一片地浮现:雪怀、明介、雅弥姐弟、青染师傅、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
“——浪迹天涯的落魄剑客和艳冠青楼的花魁,毕竟是完全不同两个世界里的人。她是个聪明女人,这样犯糊涂的时候毕竟也少。而后来,她也慢慢知道:他之所以会到这种地方来,只因为实在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哟,早啊!”霍展白很高兴自己能在这样的气氛下离开。所以在薛紫夜走出药房,将一个锦囊交给他的时候,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意来。!
““不可能!”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忽地大叫,“不可能!我、我用了八年时间,才……”……”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全场欢声雷动,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昔年的师傅、师娘、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殊无半分喜悦,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微微地点了点头。!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