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好!”同伴们齐声响应。
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雅弥微笑:“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说,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
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却不敢开口。。
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双手拢在怀里——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同伴警惕: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
唉……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咬了一口软糕,又喝了一口药酒,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好!好!好!”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仰天大笑起来,“那么,如你们所愿!”
然而,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
“——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
醒来的时候,天已然全黑了。。
旋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瞳……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想起了他那双诡异的眼睛。!
“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而是……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都能不再刀兵相见。不打了……真的不打了……你死我活……又何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但,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
夏之园里,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蹙起了眉头。。
““姐姐,我是来请你原谅的,”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喃喃低语,“一个月之后,‘血河’计划启动,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
令她诧异的是,这一次醒来,妙风居然不在身侧。。
“冒犯了。”妙风微微一躬身,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是的,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他轻轻开口,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不过,她最终也已经得手——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种种恩怨,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
“……那就好。”。
““妙水使?”薛紫夜一惊,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
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
而不同的是,这一次,已然是接近于恳求。。
“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令他透不过气。。
他挣开身上密密麻麻的绷带,正要把那套衣服换上,忽地愣了一下。……
那一刻,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身体里被她用碧灵丹暂时压下去的毒性似乎霍然抬头,那种天下无比的剧毒让她浑身颤抖。
“放我出去!”他用力地拍着墙壁,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心魂欲裂,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只要你放我出去!”
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
她医称国手,却一次又一次地目睹最亲之人死亡而无能为力。。
“那一天的景象,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
““什么!”薛紫夜霍然站起,失惊。。
刚刚是立春,江南寒意依旧,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
“黑暗的牢狱外,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阁主有令,要你我七人三日内会聚鼎剑阁,前往昆仑!”夏浅羽重复了一遍指令。。
黑暗里,眼睛牢牢地贴着送饭的口子往外看,孩子用力摇晃着锁链,爆发出了怒吼:“我要出去!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该死的,放我出去!”。
晚来天欲雪,何处是归途?!
“闭嘴!”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直冒出来。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飞身扑过去:“徐重华,你无药可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