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转头，然而脖子痛得折断一般。眼角只瞟到雪鹞正站在架子上垂着头打瞌睡，银灯上烧着一套细细的针，一旁的银吊子里药香翻腾，馥郁而浓烈。

    “不错。”薛紫夜冷冷道——这一下，这个女人该告退了吧？

    “你知道吗？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

    门外有浩大的风雪，从极远的北方吹来，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

    “宁姨，麻烦你开一下藏书阁的门。”薛紫夜站住，望着紧闭的高楼，“我要进去查一些书。”。

    密室里，两人相对沉默。看着旁边刚收殓的零碎尸体，刚刚赶回的赤发大汉手上盘着蛇，咋舌道：“乖乖，幸亏我们没来得及下手！否则这就是我们的下场！”！

    然而……他的确不想杀他。

    “还……还好。”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轻声道。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因为注满了内息，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仿佛火焰一路燃烧。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

    “明介……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

    霍展白释然，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绿儿只看得目瞪口呆，继而欣喜若狂——不错！这种心法，只怕的确和小姐病情对症！！

    妙风跟在她后面，轻得听不到脚步声。。

    旋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然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

    “还活着吗？！

    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

    “哈哈哈，”霍展白一怔之后，复又大笑起来，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朗声回答，“这样，也好！”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哼。”她忽地冷哼了一声，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滚吧。”。

    “教王沉吟不语，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不由暗自心惊：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那个女子挑起眉梢，一边挑选着适合的针，一边犹自抽空讥诮：“我说，你是不是赖上了这里？十万一次的诊金，你欠了我六次了。真的想以身抵债啊？”！

    他无力地低下了头，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

    ““看到了吗？这就是瞳！”。

    所以，无论如何，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

    ““噢……”绿儿不敢拂逆她的意思，将那个失去知觉的人脚上头下地拖了起来，一路跟了上去。！

    “你……非要逼我至此吗？”最终，他还是说出话来了，“为什么还要来？”。

    廖青染点点头：“霍七公子……你也要自己保重。”。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不到片刻，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动了动手指。……

    “谁？”霍展白眉梢一挑，墨魂剑跃出了剑鞘。

    贴身随从摇摇头：“属下不知——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便从未露面过。”

    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在那个时候，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竭尽全力、不退半步。。

    脑部的剧痛再度扩散，黑暗在一瞬间将他的思维笼罩。。

    “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

    “最好的医生？内心的狂喜席卷而来，那么，她终是有救了？！。

    他霍然转身向西跪下，袖中滑出了一把亮如秋水的短刀，手腕一翻，抵住腹部。！

    “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令他透不过气。……”

    “那时候，前代药师谷谷主廖青染救起了这个心头还有一丝热的女孩，而那个少年却已然僵硬。然而十几年了，谷主却总是以为只要她医术再精进一些，就能将他从冰下唤醒。。

    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六哥。”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