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她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一里，两里……风雪几度将她推倒，妙风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在慢慢消失，她只觉得胸中重新凝结起了冰块，无法呼吸，踉跄着跌倒在深雪里。

    “嗯。”妙风微笑，“在遇到教王之前，我不被任何人需要。”。

    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

    “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

    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此刻中了剧毒，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

    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手心渐渐沁出冷汗。！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他是她昔日认识的人？他是她的弟弟？

    “那么，点起来吧。”教王伸出手，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示意妙风燃香。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是、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我没事……”薛紫夜衰弱地喃喃，脸色惨白，急促地喘息，“不过，麻烦你……快点站起来好吗……”。

    “妙风恭声：“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

    ——难道，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旋“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雅弥转开了话题，依然带着淡笑，“恭喜。”。

    “如果薛紫夜提出这种要求，即使教王当下答应了，日后也会是她杀身之祸的来源！！

    ——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岂不是害了人家？！

    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似要烧穿他的心肺。

    “薛紫夜惊住：那样骄傲的人，终于在眼前崩溃。！

    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绝对不！。

    ““这……”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刹那间竟有些茫然。。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

    “是……是的。”妙水微微一颤，连忙低头恭谨地行礼，妖娆地对着教王一笑，转身告退。抓起昏迷中的瞳，毫不费力地沿着冰川掠了下去，腰肢柔软如风摆杨柳，转瞬消失。。

    ““哈哈哈，”霍展白一怔之后，复又大笑起来，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朗声回答，“这样，也好！”。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听话。一觉睡醒，什么事都不会有了，”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喃喃说着，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好了。”她抬起头，看着他，“现在没事了，明介。”。

    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

    “那一瞬间，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排山倒海而来。他只想大声呼啸，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

    瞳？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妙风微微笑了笑，只是加快了速度：“修罗场出来的人，没有什么撑不住的。”

    薛紫夜怔怔望着这个蓝发白衣的青年男子，仿佛被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心打动，沉默了片刻，开口：“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停车为我渡气，马车又陷入深雪——如此下去，只怕来不及赶回昆仑救你们教王。”。

    熟门熟路，他带着雪鹞，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

    “瞳在黑暗中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然而呼吸却无法控制地开始紊乱。他知道身边有着另一个人，熟悉的气息无处不在，心底的那些记忆仿佛洪水一样涌出来，在心底呼啸，然而他却恨不得自己就在这一瞬间消失。。

    ““哟，还能动啊？”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看脸色，已经快撑不住了吧？”。

    “展白！”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展白，别走！”！

    “妙水哧地一笑，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这个啊，得看我高不高兴。”……”

    “他颓然低下头去，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泪水长滑而落。。

    星圣女娑罗在狂奔，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

    眼前依稀有绿意，听到遥远的驼铃声——那、那是乌里雅苏台吗？！

    “哼，”瞳合上了眼睛，冷笑，“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