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在满室的惊呼中，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

    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雪怀……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

    然而，她却很快逝去了。。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夏浅羽他们的伤，何时能恢复？”沉默中，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咳了一夜？霍展白看到小晶手里那条满是斑斑点点血迹的手巾，心里猛地一跳，拔脚就走。她这病，倒有一半是被自己给连累的……那样精悍要强的女子，眼见得一天天憔悴下去了。。

    “不过你也别难过——这一针直刺廉泉穴，极准又极深，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继续安慰——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她的声音停顿了。“这、这是……”！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夏之园里，绿荫依旧葱茏，夜光蝶飞舞如流星。

    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

    “没有。”妙风平静地回答，“谷主的药很好。”。

    ““瞳！你没死？！”她惊骇地大叫出来，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叛乱失败后，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为什么会是洞开的？！

    “婢子不敢。”霜红淡淡回答，欠身，“谷主吩咐过了，谷里所有的丫头，都不许看公子的眼睛。”。

    旋不对！完全不对！。

    “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竟毫无觉察。！

    “是吗？”瞳忽然开口了，语气冷然，“我的病很难治？”！

    他站在断裂的白玉川旁，低头静静凝望着深不见底的冰川，蓝色的长发在寒风里猎猎飞舞。

    “夏日漫长，冬夜凄凉。等百年之后，再回来伴你长眠。！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哈……哈……”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踉跄着退入了玉座，靠着喘息，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你们好！二十几年了，我那样养你教你，到了最后，一个个……都想我死吧？”。

    “医生，替她看看！”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心知不祥，“求求你！”。

    薛紫夜一震，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失声痛哭。！

    “你不要怪紫夜，她已然呕心沥血，”廖青染回头望着他，拿起了那支紫玉簪，叹息，“你知道吗？这本是我给她的唯一信物——我本以为她会凭着这个，让我帮忙复苏那具冰下的尸体的……她一直太执著于过去的事。”。

    ““这个自然。”教王慈爱地微笑，“本座说话算话。”。

    一切灰飞烟灭。。

    “妙风微微一怔，笑：“不必。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

    这不是教王！一早带着獒犬来到乐园散步的，竟不是教王本人！。

    他身子摇晃了一下，眼前开始模糊。。

    “她问得很直接很不客气，仗着酒劲，他也没有再隐瞒。。

    “你把那个车夫给杀了？”薛紫夜不敢相信地望着他，手指从用力变为颤抖。她的眼神逐渐转为愤怒，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脸，“你……你把他给杀了？”……

    那么多年来，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从未动摇过片刻。

    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面容一如当年。

    “其实，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我很想念她啊。”。

    霍展白一震，半晌无言。。

    “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截口：“那么，多久能好？”。

    ““你究竟是谁？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他望着面具上深嵌着的两个洞，梦呓般地喃喃，“好像……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带着敬佩。！

    “七剑沉默下来，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

    “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

    “……”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我要怎样，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