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

    话音未落，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

    “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雅弥转开了话题，依然带着淡笑，“恭喜。”。

    有谁在叫他……黑暗的尽头，有谁在叫他，宁静而温柔。。

    ““婊子也比狗强。”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恶毒地讥诮。！”

    这种欲雪的天气，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猜拳行令的，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辛苦了，”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无不抱歉，“廖……”

    “告辞。”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持剑告退。

    瞳一直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此刻才惊觉过来，没有多话，只是微微拍了拍手——瞬间，黑夜里蛰伏的暗影动了，雪狱狭长的入口甬道便被杀手们完全地控制。。

    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只是刹那，他就从湖边返回，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

    ““好险……”薛紫夜脸色惨白，吐出一口气来，“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旋廖青染笑了起来：“当然，只一次——我可不想让她有‘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的偷懒借口。”她拿起那支簪子，苦笑：“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再无难题——不料，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

    “他，是一名双面间谍？！！

    “哈哈哈……女医者，你的勇敢让我佩服，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妙水大笑，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无比地得意，“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凭什么和我缔约呢？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

    “啊？！”正在几个侍女商量进退的时候，庭院里却传来了一声惊呼，震动内外，“这、这是干吗？”

    “夏浅羽放下烛台，蹙眉道：“那药，今年总该配好了吧？”！

    所谓的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了。。

    ““不用顾虑，”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板起了脸，“有我出面，谁还敢说闲话？”。

    “小徒是如何中毒？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她撑着身子，虚弱地问——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没有料到再次相见，却已是阴阳相隔。。

    ——难道，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七星海棠！”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

    “细软的长发下，隐约摸到一枚冷硬的金属。。

    “您应该学学青染谷主。”老侍女最后说了一句，掩上了门，“她如今很幸福。”。

    “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静如止水的枯寂。！

    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并不避让，眼神平静，面上却无笑容。。

    他忽然呼号出声，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猛烈地摇晃着。。

    ““可怜。不想死吗？”教王看着倒地的瞳，拈须微笑，“求我开恩吧。”。

    身形交错的刹那，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不知是否幻觉，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

    “不好！快抓住她！”廖青染一个箭步冲入，看到对方的脸色和手指，惊呼，“她服毒了！快抓住她！”。

    “该用金针渡穴了。”薛紫夜看他咳嗽，算了算时间，从身边摸出一套针来。然而妙风却推开了她的手，淡然说：“从现在开始，薛谷主应养足精神，以备为教王治病。”。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

    “——果然，是这个地方？！。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这位向来沉默的五明子看着惊天动地的变故，却仿佛根本不想卷入其中，只是挥手赶开众人：“所有无关人等，一律回到各自房中，不可出来半步！除非谁想掉脑袋！”。

    她任凭他握住了自己的手，感觉他的血在她手心里慢慢变冷，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波波拍打上来，震得她无法说话——。

    然后，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