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染对我说，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如今应该早已痊愈。”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和他并肩疾驰，低声道，“她一直装作痴呆，大约只是想留住你——你不要怪她。”
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翻身上马，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嗯。”霜红叹了口气，“手法诡异得很，谷主拔了两枚，再也不敢拔第三枚。”。
“咳了一夜？霍展白看到小晶手里那条满是斑斑点点血迹的手巾，心里猛地一跳，拔脚就走。她这病，倒有一半是被自己给连累的……那样精悍要强的女子，眼见得一天天憔悴下去了。！”
“妙风使，你应该知道，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病人就永远不会好。”她冷冷道，眼里有讥诮的神情，“我不怕死，你威胁不了我。你不懂医术，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
这样的记忆，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反而更好吧？！
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要快点到那里……不然，那些风雪，会将她冻僵在半途。
“是……假的？”霍展白一时愣住。
她低头走进了大殿，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
在他苦痛地抱头大叫时，她握住他肩膀的手是冰冷而颤抖的；。
““嘘。”妙水却竖起手指，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我可是偷偷过来的。”！
他不敢离远，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低声问：“还好吗？”。
旋一瞬间，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
“因为，只要他一还手，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
瞳哼了一声：“会让他慢慢还的。”！
“就在这里。”她撩开厚重的帘子，微微咳嗽，吃力地将用大氅裹着的人抱了出来。
“而风雪里，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
这种人也要救？就算长得好，可还是一条一旦复苏就会反咬人一口的毒蛇吧？。
“车内有人失声痛哭，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平静如一泓春水。他缓缓策马归去，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踏上克孜勒荒原。。
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你是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妙风穿行在那碧绿色的垂柳中，沿途无数旅客惊讶地望着这个扶柩东去的白衣男子——不仅因为他有着奇特的长发，更因为有极其美妙的曲声从他手里的短笛中飞出。！
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两枚金针，毫不犹豫地回过手，“嚓嚓”两声按入了脑后死穴！。
““——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像十几年前一样，被一直关在黑暗里。”。
在每次他离开后，她都会吩咐侍女们在雪里埋下新的酒坛，等待来年的相聚。。
““我从不站在哪一边。”徐重华冷笑，“我只忠于我自己。”！
霍展白满身风尘，疾行千里日夜兼程，终于在第十九日上回到了扬州。暮色里，看到了熟悉的城市，他只觉得心里一松，便再也忍不住极度的疲惫，决定在此地休息一夜。。
——可能是过度使用瞳术后造成的精神力枯竭，导致引发了这头痛的痼疾。。
“他侧过脸，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只不过杀了个车夫，就愤怒到这样吗？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教王闭关失败，走火入魔，又勉力平定了日圣女那边的叛乱，此刻定然元气大伤，”瞳抱着剑，靠在柱子上望着外头灰白色的天空，冷冷道，“狡猾的老狐狸……他那时候已然衰弱无力，为了不让我起疑心，居然还大胆地亲自接见了我。”……
然而妙风却低下了头去，避开了教王的眼光。
“哈……哈……”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踉跄着退入了玉座，靠着喘息，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你们好！二十几年了，我那样养你教你，到了最后，一个个……都想我死吧？”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
“妙火点了点头：“那么这边如何安排？”。
““请妈妈帮忙推了就是。”柳非非掩口笑。。
太阳从冰峰那一边升起的时候，软轿稳稳地停在了大光明殿的玉阶下，殿前当值的一个弟子一眼看见，便飞速退了进去禀告。！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不到片刻，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动了动手指。。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然而却从不露面，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
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妙风已死，雅弥只是一个医者――医者父母心，自然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