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在黑暗里凝视着他，眼神宁静：“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明知那个教王不过把你当一条狗，还要这样为他不顾一切？你跟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吧？那么，你究竟知不知道毁灭摩迦村寨的凶手是谁？真的是黑水边上的那些马贼吗？”

    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

    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然而……。

    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

    “宫里已然天翻地覆，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

    沫儿的病是胎里带来的，秋水音怀孕的时候颠沛流离，又受了极大打击，这个早产的孩子生下来就先天不足，根本不可能撑过十岁。即便是她，穷尽了心力也只能暂时保住那孩子的性命，而无力回天。。

    “我看得出，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瞳凝望着他，忽然开口，“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此刻，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

    自从走出那片冷杉林后，眼前就只余下了一种颜色。

    然后，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一次，或者两次——每次来，都会请她出来相陪。

    绿儿红了脸，侧过头哧哧地笑。。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啊！你、你是那个——”教王看着这个女人，渐渐恍然，“善蜜公主？”。

    旋他不知道自己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跋涉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只是一步一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头顶不时传来鸟类尖厉的叫声，那是雪鹞在半空中为他引路。。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妙风微微笑了笑，只是加快了速度：“修罗场出来的人，没有什么撑不住的。”！

    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已然将他彻底淹没。

    “愚蠢！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不惜抛妻弃子，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笑话——什么正邪不两立，什么除魔卫道，他要的，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

    “重……华？你……你……”被吊在屋顶的同僚终于认出了那青铜面具，挣扎着发出低哑的呼声，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是！”绿儿欢天喜地地上来牵马，对于送走这个讨债鬼很是开心。霜红却暗自叹了口气，知道这个家伙一走，就更少见谷主展露欢颜了。。

    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那是深深的紫，危险而深不见底。。

    “谷主。”她忍不住站住脚。！

    在黑暗重新笼罩的瞬间，那个人的惨叫停止了。。

    ““可是……钱员外那边……”老鸨有些迟疑。。

    反正，从十五岁进入江湖起，他就很少有将对手赶尽杀绝的习惯。。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他想说什么，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嘘……你看。”。

    还是，只是因为，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

    “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

    那样殚精竭虑地查阅，也只能找到一个药方，可以将沫儿的病暂时再拖上三个月——可三个月后，又怎么和霍展白交代？……

    他说什么？他说秋水是什么？

    七星海棠的毒，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

    “妙风！”她脱口惊呼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扳住了他的肩头，“让我看看！”。

    “放我出去！”他用力地拍着墙壁，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心魂欲裂，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只要你放我出去！”。

    “全场欢声雷动，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昔年的师傅、师娘、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殊无半分喜悦，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微微地点了点头。。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沐春风？他已然能重新使用沐春风之术！……”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

    他侧头，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微笑道：“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否则……”他动了动手指，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

    “这是朱果玉露丹，你应该也听说过吧。”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