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怔，嘴角浮出了一丝苦笑：是怕光吗？

    霍展白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心里一跳。

    “原来是真的……”一直沉默着的人，终于低哑地开口，“为什么？”。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风，”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教王眼神凝聚，“你说什么？”！”

    他陡然间有一种恍惚，仿佛这双眼睛曾经在无数个黑夜里就这样地凝视过他。他颓然松开了手，任凭她将金针刺落，刺入武学者最重要的气海之中。。

    “我先走一步，”他对夏浅羽道，“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再来找你们喝酒。”！

    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绝对不！

    八年前，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曾经承受了那么多——

    “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她轻声道，“今天一早，又犯病了……”。

    大光明宫？！。

    “她排开众人走过来，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那我看看。”！

    “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旋每一个字落下，他心口就仿佛插上了一把把染血的利剑，割得他体无完肤。。

    “神志恍惚之间，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

    瞳躲在阴影里，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然而内心却是剧烈一震。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那样远的距离，连人的脸都看不清，只是一眼望过来，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

    “反悔？”霍展白苦笑，“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

    “雪鹞仿佛应和似的叫了一声，扑棱棱飞起。那个旅客从人群里起身走了出来——！

    “这位客官，你是……”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开口招呼。。

    ““哎呀！”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齐齐退开了一步。。

    是的，不会再来了……不会再来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没有。”妙风平静地回答，“谷主的药很好。”！

    “我想救你啊……”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如此的悲哀而无奈，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她对他伸出了手，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

    ““点子扎手。”瞳有些不耐烦，“霍展白在那儿。”。

    然而，随她猝然地离去，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

    ““是、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我没事……”薛紫夜衰弱地喃喃，脸色惨白，急促地喘息，“不过，麻烦你……快点站起来好吗……”！

    “不要去！”瞳失声厉呼——这一去，便是生离死别了！。

    周行之也是硬气，居然毫无惧色：“不要让！”。

    “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他怔怔想了半晌，忽然觉得心惊，霍然站起。。

    “再见，七公子。”瞳的手缓缓靠上了自己的咽喉，眼里泛起一丝妖异的笑，忽然间一翻手腕，凌厉地向内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八年来，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拯救他；那么这最后的一夜，就让他来陪伴她吧！

    “啊呀！”她惊呼了一声，“你别动！我马上挑出来，你千万别运真气！”。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妙空侧过头，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

    “霍展白一得手，心念电转之间，却看到对手居然在一瞬间弃剑！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他居然完全丢弃了武器，硬生生用手臂挡向了那一剑。。

    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便不再多耽搁，重新掠出车外，长鞭一震，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已然出来二十天，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

    “他挽起了帘子，微微躬身，看着她坐了进去，眼角瞥处，忽然注意到那双纤细的手竟有些略微地颤抖，瞬间默然的脸上也稍稍动容——原来，这般冷定坚强的女子面对着这样的事情，内心里终究也是紧张的。……”

    ““没事。”妙风却是脸色不变，“你站着别动。”。

    玉座上，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他说话的语气，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西归的途中，他一路血战前行，蔑视任何生命：无论是对牲畜，对敌手，对下属，甚或对自身，都毫不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