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望着外面的夜色。
那一场厮杀,转眼便成了屠戮。
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从未示人,却也从未遗落。。
他下意识地,侧头望了望里面。。
““……那就好。”!”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然而,应该也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那人勉强避开了那一击后就再也没有力气,重新重重地摔落在雪地里,再也不动。绿儿惊魂方定,退开了一步,拿剑指着对方的后心,发现他真的是不能动了。!
“是、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我没事……”薛紫夜衰弱地喃喃,脸色惨白,急促地喘息,“不过,麻烦你……快点站起来好吗……”
“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妙水娇声问。
然后仿佛那个动作耗尽了所有的体能,他的手指就停在了那里,凝望着她,激烈地喘息着,身体不停发抖。。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不,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瞳喃喃道,“我并不值得你救。”。
旋“哟,”忽然间,听到一线细细的声音传来,柔媚入骨,“妙风使回来了?”。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霍展白?”看到来人,瞳低低脱口惊呼,“又是你?”!
她捂住了脸:“你六岁就为我杀了人,被关进了那个黑房子。我把你当做唯一的弟弟,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可是、可是那时候我和雪怀却把你扔下了——对不起……对不起!”。
“那样茫然的回答,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这些事,他怎生知道?!
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
““见死不救?”那个女子看着他,满眼只是怜悯,“是的……她已经死了。所以我不救。”。
“辛苦了,”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无不抱歉,“廖……”。
“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
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视线对接。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深而诡,看不到底,却没有丝毫异样。。
“不好!”妙水脸色陡然一变,“他要毁了这个乐园!”。
“湖面上冰火相煎,她忍不住微微咳嗽,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雪怀……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因为明日,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将明介带回来——。
——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瞳已经恢复记忆?是教王替他解掉了封脑金针?那么如今他怎么样了?她心急如焚,抛开了妙风,在雪地上奔跑,手里握紧了那一面圣火令。
薛紫夜怔了怔,还没说话,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回身继续赶车。。
“嗯……”薛紫夜却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搜一搜,身上有回天令吗?”。
““冒犯了。”妙风微微一躬身,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
“她脱口惊呼,然而声音未出,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
黑暗的最深处,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闭目不语。!
““当然不是!唉……”百口莫辩,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
““风行,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廖青染翻身上马,细细叮咛,“此去时间不定,全看徐沫病情如何——快则三五天,慢则一两个月。你一个人在家,需多加小心——”温柔地叮嘱到这里,语气忽然一转:“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仔细我打断你的腿!”。
霍展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放心。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但是,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
“抱歉,我还有急事。”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