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忽然间,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独饮几杯,然后离去。陪伴他来去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
唉……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咬了一口软糕,又喝了一口药酒,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无妨。”薛紫夜一笑,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不是有你在吗?”!”
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遥远的昆仑山顶上,瞳缓缓睁开了眼睛。。
尽管对方几度竭力推进,但刺入霍展白右肋的剑卡在肋骨上,在穿透肺叶之前终于颓然无力,止住了去势。戴着面具的头忽然微微一侧,无声地垂落下去。!
这个姓廖的女子,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
如今,你是已经在那北极光之下等待着我吗?
龙血珠?瞳的手下意识地一紧,握住剑柄。。
“我自然知道,”雅弥摇了摇头,“我原本就来自那里。”。
““哦……来来来,再划!”!
“医生,替她看看!”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心知不祥,“求求你!”。
旋然而他的手心里,却一直紧紧握着那一枚舍命夺来的龙血珠。。
““沫儿的病已然危急,我现下就收拾行装,”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等相公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就和你连夜下临安。”!
黑暗而冰冷的牢狱,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
——然而此刻,这个神秘人却忽然出现在药师谷口!
“二雪?第一夜!
金杖抬起了昏迷之人的下颌:“虽然,在失去了这一双眼睛后,你连狗都不如了。”。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不好!快抓住她!”廖青染一个箭步冲入,看到对方的脸色和手指,惊呼,“她服毒了!快抓住她!”。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对不起什么呢?是他一直欠她人情啊。。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妙水带着侍女飘然离去,在交错而过的刹那,微微一低头,微笑着耳语般地吐出了一句话——“妙风使,真奇怪啊……你脸上的笑容,是被谁夺走了吗?”。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
春暖花开的时候,霍展白带领鼎剑阁七剑从昆仑千里返回。。
他想呼号,想哭喊,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你……是骗我的吧?”妙水脸上涌出凌厉狠毒的表情,似乎一瞬间重新压抑住了内心的波动,冷笑着,“你根本不是雅弥!雅弥在五岁时候就死了!他、他连刀都不敢握,又怎么会变成教王的心腹杀手?!”……
她平复了情绪,缓缓起身出轿,踏上了玉阶。妙风缓步随行,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浩浩荡荡,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疾行一日一夜,他也觉得有些饥饿,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如今,难道是——。
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是。”霜红答应了一声,有些担心地退了出去。。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中原和西域的局势,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正邪之分,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而更可怕的是,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所有的表面文章,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重开一战!!
眼前依稀有绿意,听到遥远的驼铃声——那、那是乌里雅苏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