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蹙了蹙眉头，却无法反驳。

    然而，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

    雅弥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世上的事，谁能想得到呢？”。

    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妖术？。

    “那样的关系，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她照样接别的客，他也未曾见有不快。偶尔他远游归来，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她也会很高兴。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却又是那样远。！”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黑暗的牢狱外，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霍展白满身风尘，疾行千里日夜兼程，终于在第十九日上回到了扬州。暮色里，看到了熟悉的城市，他只觉得心里一松，便再也忍不住极度的疲惫，决定在此地休息一夜。

    “咔嚓！”在倒入雪地的刹那，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别怕，不会有事。”然后，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抬起眼示意，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将她扶开。！

    听到这个名字，妙风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缓缓侧过头去。。

    旋那一瞬间，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然而，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她、她在做什么？！

    她微微叹了口气，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

    暮色里，寒气浮动，云层灰白，隐隐有欲雪的迹象。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抖开却是一袭大氅，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就算是神医，也要小心着凉。”

    ““瞳公子和教王动手？”周围发出了低低的惊呼，然而声音里的感情却是各不相同。！

    最后一枚金针还留在顶心的百汇穴上。她隔着发丝触摸着，双手微微发抖——没有把握……她真的没有把握，在这枚入脑的金针拔出来后，还能让明介毫发无损地活下去！。

    ““不过，等我杀了教王后……或许会开恩，让你早点死。”。

    梅花如雪而落，梅树下，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

    “哦？那妙风使没有受伤吧。”妙水斜眼看了他一下，意味深长地点头，“难怪这几日我点数了好几次，修罗场所有杀手里，独独缺了八骏和十二银翼。”！

    看他的眼睛？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瞳术！。

    “他对谁都温和有礼，应对得体，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有人追问他的往昔，他只是笑笑，说：“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希望能够报此大恩。。

    轿子抬起的瞬间，忽然听得身后妙风提高了声音，朗朗道：“在下来之前，也曾打听过——多年来，薛谷主不便出谷，是因为身有寒疾，怯于谷外风雪。是也不是？”。

    “那样可怕的人，连他都心怀畏惧。！

    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这个女人，还在犹豫什么？。

    “他没有做声，微微点了点头。。

    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她忽地一笑，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冷然道：“抱歉，药师谷从无‘出诊’一说。”……

    晚来天欲雪，何处是归途？

    原来是为了这个！真的是疯了……他真的去夺来了万年龙血赤寒珠？！

    “嘿，”飞翩发出一声冷笑，“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我们八骏也不算——”。

    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教王应该先问‘能不能治好’吧？”。

    “他无法回答，只是在风雪里解下猞猁裘，紧紧拥住那个筋疲力尽的女医者。猞猁裘里的女子在慢慢恢复生气，冻得发抖的身子紧紧靠着他的胸口，如此地信任而又倚赖——。

    ““你真是个好男人。”包好了手上的伤，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

    “你没事？”他难得收敛了笑容，失惊。！

    ““快回房里去！”他脱口惊呼，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

    ““我看疯魔的是你，”霍展白对这个酒肉朋友是寸步不让，反唇相讥，“都而立的人了，还在这地方厮混——不看看人家老三都已经抱儿子了。”。

    天亮的时候，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

    八年了，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执手相望，却终至无言。！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