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你要再不来，这伤口都自己长好啦！”他继续赔笑。。

    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

    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是。”妙火点头，悄然退出。

    黑暗里，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

    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狂奔无路，天地无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一分分地死去，恨不能以身相代。。

    脑后金针，隐隐作痛。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宁静地望着他……明介。明介。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远远近近，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火。血。奔逃。灭顶而来的黑暗……。

    “这一来，他已然明白对方身上寒疾之重已然无法维持自身机能，若他不频繁将真气送入体内，只怕她连半天时间都无法维持。！

    女医者从乌里雅苏台出发的时候，昆仑绝顶上，一场空前绝后的刺杀却霍然拉开了序幕。。

    旋“这是朱果玉露丹，你应该也听说过吧。”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

    “那里头有一个声音如银铃一样的悦耳，他一侧头就能分辨出来：是那个汉人小姑娘，小夜姐姐——在全村的淡蓝色眼眸里，唯一的一双黑白眼睛。！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雅弥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世上的事，谁能想得到呢？”

    “瞳的颈部扣着玄铁的颈环，她那样的一拉几乎将他咽喉折断，然而他一声不吭。！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当然，是说好了每瓮五十两的高价。。

    他来不及多问，立刻转向大光明殿。！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

    一旁的霜红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拉了出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可是，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南宫言其老阁主竟然很快就随之而来，屈尊拜访。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位老人居然再一次开口，恳请他出任下一任鼎剑阁阁主——。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雪儿，怎么了？”那个旅客略微吃惊，低声问，“你飞哪儿去啦？”

    “没，呵呵，运气好，正好是妙水当值，”妙火一声呼啸，大蛇霍地张开了嘴，那些小蛇居然就源源不断地往着母蛇嘴里涌去，“她就按原先定好的计划回答，说你去了长白山天池，去行刺那个隐居多年的老妖。”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薛紫夜强自克制，站起身来：“我走了。”！

    “此夜笛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只是睡了一觉，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

    飘飞的帷幔中，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是啊……是我！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光用金针刺入，又怎么管用呢？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才能钉死你啊！”。

    室内弥漫着醍醐香的味道，霍展白坐在窗下，双手满是血痕，脸上透出无法掩饰的疲惫。！

    她怔在原地，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落入不见底的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