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好！好！好！”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仰天大笑起来，“那么，如你们所愿！”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那个垂死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没事了，”他笑着，低下头，“我不是没有死吗？不要难过。”。
“那一眼之后，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
“不过你也别难过——这一针直刺廉泉穴，极准又极深，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继续安慰——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她的声音停顿了。“这、这是……”。
霍展白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然上三竿。！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
从此后，昆仑大光明宫里，多了一名位列五明子的神秘高手，而在中原武林里，他便是一个已经“死去”的背叛者了。
不然的话，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药师谷……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他却忽然微微一怔。！
——有人走进来。是妙水那个女人吗？他懒得抬头。。
旋“属下只是怕薛谷主身侧，还有暴雨梨花针这样的东西。”妙风也不隐晦，漠然地回答，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里他曾在她面前那样失态，“在谷主走到教王病榻之前，属下必须保证一切。”。
“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冷笑从嘴边收敛了。！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然而，她没有想到一年年地过去，这个人居然如此锲而不舍不顾一切地追寻着，将那个药方上的药材一样一样地配齐，拿到了她面前。而那个孩子在他的精心照顾下，居然也一直奄奄一息地活到了今天。这一切，在她这个神医看来，都不啻是一个奇迹。！
妙风没有说话，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笑容。。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
“而且，”她仰头望着天空——已经到了夏之园，地上热泉涌出，那些雪落到半空便已悄然融化，空气中仿佛有丝丝雨气流转，“我十四岁那年受了极重的寒气，已然深入肺腑，师傅说我有生之年都不能离开这里——因为谷外的那种寒冷是我无法承受的。”！
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一瞬间，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令他全身颤抖。。
“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
妙风微微一怔，笑：“不必。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
““很可怕吧？”教王背对着她，低低笑了一声，“知道吗？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
“箭有毒！”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拿出一瓶白药，迅速涂在他伤口处。。
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银针刺入两寸深，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
“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已经完全失明了。。
妙水一惊，凝望了她一眼，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
其实，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也是不够的。跟随了十几年，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
“薛谷主不睡了吗？”他有些诧异。
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薛紫夜忽地惊住，仰起脸望着他，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艰难地开口：“难道……是你做的？是你做的吗！”。
薛紫夜望着他，只觉得全身更加寒冷。原来……即便是医称国手，对于有些病症，她始终无能为力——比如沫儿，再比如眼前这个人。。
“雪怀死在瞬间，犹自能面带微笑；而明介，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
““什么！”薛紫夜霍然站起，带翻了桌上茶盏，失声惊呼，“你说什么？！”。
这支箭……难道是飞翩？妙风失惊，八骏，居然全到了？！
“难道，薛紫夜的师傅，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竟是隐居此处？……”
“薛紫夜躺在雪谷热泉里，苍白的脸上渐渐开始有了血色，胸臆间令人窒息的冰冷也开始化开。温泉边上草木萋萋，葳蕤而茂密，桫椤树覆盖了湖边的草地，向着水面垂下修长的枝条，无数蝴蝶有的在飞舞追逐，有的停栖在树枝上，一串串地叠着挂到了水面。。
妙风深深鞠了一躬：“是本教教王大人。”。
在每次他离开后，她都会吩咐侍女们在雪里埋下新的酒坛，等待来年的相聚。！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