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他痛恨这些摆布着他命运和记忆的人。这些人践踏着他的生命,掠夺了他的一切,还摆出一副救赎者的样子,来对他惺惺作态!
霍展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真是耐揍呢。”睁开眼睛的刹那,第一时间就听到了一句熟悉的冷嘲,“果然死不了。”。
“晚来天欲雪,何处是归途?!”
自己……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
薛紫夜不出声地倒抽一口冷气——她行医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诡异情形。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这样神出鬼没?!
她捂住了脸:“你六岁就为我杀了人,被关进了那个黑房子。我把你当做唯一的弟弟,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可是、可是那时候我和雪怀却把你扔下了——对不起……对不起!”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妙风倒在雪地上,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
“你知道吗?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
““雅弥!”她踉跄着追到了门边,唤着他的名字,“雅弥!”!
看来,对方也是到了强弩之末了。。
旋十二年后,在荒原雪夜之下,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
“那一场厮杀,转眼便成了屠戮。!
“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沉默了许久,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略微躬身,递上了一面回天令,“那么,到时候,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
教王的手在瞬间松开,让医者回到了座位上,他剧烈地喘息,然而脸上狰狞的神色尽收,又恢复到了平日的慈爱安详:“哦……我就知道,药师谷的医术冠绝天下,又怎会让本座失望呢?”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十三日,到达乌里雅苏台。。
“妙风大吃一惊: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
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有些诧异。。
妙风微笑着放下手,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他躬身致意:“谷主医术绝伦,但与内功相比,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
在他错身而过的刹那,薛紫夜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
““你真是个好男人。”包好了手上的伤,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
“点子扎手。”瞳有些不耐烦,“霍展白在那儿。”。
““圣火令?!”薛紫夜一眼看到,失声惊呼。!
可此刻,怎么不见妙风?。
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怎么了,明介?不舒服吗?”。
““没事。”她努力笑了笑,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
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一直平静地生活,心如止水,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黑夜里,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闪烁如星。
“明介!”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明介!”。
然而,这些问题,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
“还是,只是因为,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
“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他遇到了教王,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然后,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重新获得了自我。。
“光。”!
““薛谷主,你醒了?”乐曲随即中止,车外的人探头进来。……”
““你……”瞳失声,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
“谷主错了,”妙风微笑着摇头,“若对决,我未必是瞳的对手。”。
他笑了起来,张了张口,仿佛想回答她。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将他的声音淹没。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始终未能说出话来,眼神渐渐涣散。!
“我们弃了马车,轻骑赶路吧。”薛紫夜站了起来,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将手炉拢入袖中,对妙风颔首,“将八匹马一起带上。你我各乘一匹,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若坐骑力竭,则换上空马——这样连续换马,应该能快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