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风雪如刀，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忽然间眼前一黑。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如王姐最后的要求，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他总是微笑着，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

    “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那并不是他的名字。！”

    那时候，前代药师谷谷主廖青染救起了这个心头还有一丝热的女孩，而那个少年却已然僵硬。然而十几年了，谷主却总是以为只要她医术再精进一些，就能将他从冰下唤醒。。

    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她指尖微微一动，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

    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穿过了那片桫椤林。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

    看衣饰，那、那应该是——

    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

    “不是七星海棠。”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叹了口气，“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

    ““脸上尚有笑容。”！

    “逝者已矣，”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隔挡了他的剑，“七公子，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

    旋死女人。他动了动嘴，想反唇相讥，然而喉咙里只能发出枯涩的单音。。

    “他们之间，势如水火。！

    “好。”薛紫夜捏住了钥匙，点了点头，“等我片刻，回头和你细细商量。”！

    他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将左手放到她手心，立刻放心大胆地昏了过去。

    “他追向那个少年，那个少年却追着自己的两个同伴。！

    “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瞳冷冷地说着。。

    “薛紫夜脸色不变，冷冷道：“我不认为你值那么多钱。”。

    纵虎归山……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

    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更没看清楚剑，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剑落处，地上的雪瞬间融化，露出了一个人形。！

    “是、是瞳公子！”有个修罗场出来的子弟认出了远处的身形，脱口惊呼，“是瞳公子！”。

    ““嗯？”实在是对那个陌生的名字有些迟钝，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怎么？”。

    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面容一如当年。。

    “一个小丫头奔了进来，后面引着一个苍老的妇人。！

    “雅弥！”她大吃一惊，“站住！”。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瞳，我破了你的瞳术！”明力脸上带着疯狂的得意，那是他十几年来在交手中第一次突破了瞳的咒术，不由大笑，“我终于破了你的瞳术！你输了！”。

    这个声音……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

    “住手！”薛紫夜脱口大呼，撩开帘子，“快住手！”

    虽然经过惨烈的搏杀，七剑中多人负伤，折损大半，但终归也带回了魔教教王伏诛、五明子全灭的消息。一时间，整个中原武林都为之震动，各大门派纷纷奔走相告，弹冠相庆。

    那样可怕的人，连他都心怀畏惧。。

    难道，薛紫夜的师傅，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竟是隐居此处？。

    ““愚蠢。”。

    ““有！有回天令！”绿儿却大口喘气着说，“有好多！”。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看这些剑伤，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

    “妙风微微一怔：“可谷主的身体……”。

    牢外，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惊破了两人的对话。。

    ——那样的一生，倒也是简单。！

    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静如止水的枯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