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

    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半空中只听“叮当”的一声金铁交击，两个人乍合又分。

    瞳剧烈地颤了一下，抬起头来盯着教王。然而，那双平日变幻万方的清澈双瞳已然失去了光泽，只笼罩着一层可怖的血色。。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咯咯……看哪，连瞳都受不住呢。”妙水的声音在身侧柔媚地响起，笑意盈盈，“教王，七星海棠真是名不虚传。”。

    “当然不是！唉……”百口莫辩，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是的，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他轻轻开口，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不过，她最终也已经得手——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种种恩怨，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

    又一次听到那个名字，霍展白忽然觉得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烦躁，蓦然将手一松，把她扔下地，怒斥：“真愚蠢！他早已死了！你怎么还不醒悟？他十二年前就死了，你却还在做梦！你不把他埋了，就永远不能醒过来——”。

    眼前依稀有绿意，听到遥远的驼铃声——那、那是乌里雅苏台吗？。

    “卫风行震了一震，立刻侧身一溜，入了内室。！

    窗子重重关上了，妙空饶有兴趣地凝视了片刻，确认这个回鹘公主不会再出来，便转开了视线——旁边的阁楼上，却有一双热切的眼睛，凝视着昆仑绝顶上那一场风云变幻的决战。仿佛跃跃欲试，却终于强自按捺住了自己。。

    旋“畜生。”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畜生！”。

    ““无妨。”薛紫夜一笑，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不是有你在吗？”！

    ——雪域绝顶上，居然还藏着如此庞大的世界！！

    “我从不站在哪一边。”徐重华冷笑，“我只忠于我自己。”

    “妙风拥着薛紫夜，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

    “为什么？”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低低发问，“为什么？”。

    “是的，是的……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

    瞳蹙了蹙眉头，却无法反驳。。

    醒来的时候，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狼嚎阵阵。！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妙风使！”侍女吃了一惊，连忙刷地拉下了帘子，室内的光线重又柔和。。

    “薛谷主！”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停下来看她，“你终于醒了？”。

    ““族长，你不能再心软了，妖瞳出世，会祸害全族！”无数声音提议，群情汹涌，“看来光关起来还不行，得挖了他的眼睛，绝了祸害！”！

    顿了顿，他回答：“或许，因为瞳的背叛，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

    片刻，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

    “铜爵的断金斩？！。

    ——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

    薛紫夜一时语塞。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穿过了那片桫椤林。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

    “金杖抬起了昏迷之人的下颌：“虽然，在失去了这一双眼睛后，你连狗都不如了。”。

    “飞翩？前一轮袭击里，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

    “如何？”只是一刹，他重新落到冰上，将右手的剑缓缓平举。！

    ““是不是，叫做明介？”……”

    ““薛谷主放心，瞳没死——不仅没死，还恢复了记忆。”妙水的眼神扫过一行两人，柔媚地笑着，将手中的短笛插入了腰带，“还请妙风使带贵客尽快前往大光明殿吧，教王等着呢。妾身受命暂时接掌修罗场，得去那边照看了。”。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他终于无法忍受，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全身微微发抖。！

    她一边唠叨，一边拆开他脸上的绷带。手指沾了一团绿色的药膏，俯身过来仔仔细细地抹着，仿佛修护着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