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可思议地,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
这种欲雪的天气,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猜拳行令的,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
“妙水使这几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妙水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瞳,有些惧怕,低头道,“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
窗外大雪无声。。
““霍展白……鼎剑阁的七公子吗?”妙火喃喃,望着雪地,“倒真是挺扎手——这一次你带来的十二银翼,莫非就是折在了他手下?”!”
“别把我和卫风行那个老男人比。”夏浅羽嗤之以鼻,“我还年轻英俊呢。”。
“你……”徐重华厉声道,面色狰狞如鬼。!
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在这一刻后,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
瞳已经恢复记忆?是教王替他解掉了封脑金针?那么如今他怎么样了?她心急如焚,抛开了妙风,在雪地上奔跑,手里握紧了那一面圣火令。
——她忽然后悔方才给了他那颗龙血珠。。
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那是深深的紫,危险而深不见底。。
“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十二年前的那一夜,我忘了顾上你……”仿佛那些话已经压在心底多年,薛紫夜长长出了一口气,将滚烫的额头放入掌心,“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和雪怀拼命逃,却忘了你还被关在那里……我、我对不起你。”。
旋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是真的。药师谷里小夜提及的那些往事,看到的那双清澈眼睛和冰下的死去少年,原来都是真的!她就是小夜……她没有骗他。。
““没有用了……”过了许久许久,瞳逐渐控制住了情绪,轻轻推开了她的双手,低声说出一句话,“没有用了——我中的,是七星海棠的毒。”!
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那些血、那些血……!
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那并不是他的名字。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跳了起来。!
门外有浩大的风雪,从极远的北方吹来,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他定然很孤独吧?。
“夏浅羽他们的伤,何时能恢复?”沉默中,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薛谷主!”妙风手腕一紧,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他停住了马车,撩开帘子飞身掠入,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右掌按在了她的背心灵台穴上,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运转在她各处筋脉之中,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重新融化。!
——然而,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两枚金针,毫不犹豫地回过手,“嚓嚓”两声按入了脑后死穴!。
“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声音清浅而空洞。!
“我只是,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她用细细的声音道,“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
然而刚笑了一声,便戛然而止。。
““是。”他携剑低首,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
“喂,霍展白……醒醒。”她将手按在他的灵台上,有节奏地拍击着,附耳轻声叫着他的名字,“醒醒。”……
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血凝结住了,露出的肌肤已然冻成了青紫色。
“刷!”忽然间,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来!”。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否则,那些中原武林人士,也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吧?!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愚蠢!你怎么还不明白?”霍展白顿足失声。。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她变了脸色:金针封脑!!
“马上来!”绿儿在外间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