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震惊而恐惧。
灰白色的苍穹下,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笼罩在漠河上空,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赤、橙、黄、绿、青、蓝、紫……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
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他怔怔想了半晌,忽然觉得心惊,霍然站起。。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二十多年后,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
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为什么不杀?只是举手之劳。”妙火蹙眉,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迟疑道,“莫非……瞳,你心软了?”!
她忽然全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瞳?!”
“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霍展白握紧了剑,身子微微发抖,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你连问都不问!”
——怎么了?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竟要向薛紫夜下手?!。
薛紫夜一震,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失声痛哭。。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他缓缓跪倒在冰上,大口地喘息着,眼眸渐渐转为暗色。。
旋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先诊脉。”。
“摘下了“妙空”的面具,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双鬓斑白——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
“姐姐,我是来请你原谅的,”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喃喃低语,“一个月之后,‘血河’计划启动,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
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
“地面一动,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
“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其实……”。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教王眼里浮出冷笑:“难道,你已经想起自己的来历了?”。
“是呀,难得天晴呢——终于可以去园子里走一走了。”!
“小心!”来不及多想,他便冲了过去。。
“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一切灰飞烟灭。。
“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手心渐渐沁出冷汗。!
——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否则……。
难道,教王失踪不到一天,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
“薛紫夜站起身,往金狻猊的香炉里添了一把醍醐香,侧头看了一眼睡去的人。。
他费力地转过头,看到烧得火红的针转动在紫衣女子纤细的手里,灵活自如。……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明介……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
“埋在这里吧。”她默然凝望了片刻,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开始挖掘。。
妙风松了一口气,瞬地收手,翻身掠回马背。。
“黑暗如铁的裹尸布一般将他层层裹住。。
“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有骨肉断裂的钝响,有临死前的狂吼——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畜生界里命如草芥,五百个孩子,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进行下一轮修炼。。
他瑟缩着,凝视了这个英俊的男人很久,注意到对方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宝石戒指。他忽然间隐约想起了这样的戒指在西域代表着什么,啜泣了片刻,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将唇印在那枚宝石上。!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哎,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她很是高兴,将布巾折起,“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笑红尘’去梅树底下——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就会把这里忘了呢!”。
“来!”。
他很快消失在风雪里,薛紫夜站在夏之园纷飞的夜光蝶中,静静凝望了很久,仿佛忽然下了一个决心。她从发间拿下那一枚紫玉簪,轻轻握紧。!
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