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匍匐在冰面上,静静凝望着,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雪怀,我知道,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我就明白了。但是,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我却不能放手不管。我要离开这里,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或许不再回来。
他忽然大笑起来:原来,自己的一生,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然而,拼尽了全力,却始终无法挣脱。
“啊。”雪地上的人发出了短促的低呼,身体忽然间委顿,再也无声。。
霍展白忍不住蹙起了眉,单膝跪在雪地上,不死心地俯身再一次翻查。。
“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妙风倒在雪地上,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
听得那一番话,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
是的,那是一个飘着雪的地方,还有终年黑暗的屋子。他是从那里来的……不,不,他不是从那里来的——他只是用尽了全力想从那里逃出来!!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那一瞬间,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那不是《葛生》吗?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
妙风点点头:“妙水使慢走。”。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持着他这样不顾一切地去拼抢去争夺?!
“可是……”绿儿实在是不放心小姐一个人留在这条毒蛇旁边。。
旋“霍公子,请去冬之园安歇。”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侧过头看,却是霜红。。
““妙风使!”侍女吃了一惊,连忙刷地拉下了帘子,室内的光线重又柔和。!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年轻时拼得太狠,老来就有苦头吃了……没办法啊。”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如今魔宫气焰暂熄,拜月教也不再挑衅,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
“妙风将内息催加到最大,灌注满薛紫夜的全身筋脉,以保她在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内不至于体力不支,后又用传音入密叮嘱:“等一下我牵制住他们五个,你马上向乌里雅苏台跑。”。
他被问住了,闷了片刻,只道:“我想知道能帮你什么。”。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这个妖娆的女子忽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发出了恶鬼附身一样的大笑,恶狠狠地扭转着剑柄,搅动着穿胸而出的长剑:“为了这一天,我陪你睡了多少个晚上,受了多少折磨!什么双修,什么欢喜禅——你这个老色魔,去死吧!”。
“他无力地低下了头,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
那声称呼,却是卡在了喉咙里——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应该称其前辈;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
妙风微笑着放下手,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他躬身致意:“谷主医术绝伦,但与内功相比,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
““雪怀。”她望着虚空里飘落的雪花,咳嗽着,忽然喃喃低语。。
妙风微微一震,没有说话。……
“哼,”瞳合上了眼睛,冷笑,“婊子。”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风大,雪大。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
原来……自己的身体,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
““可怜。不想死吗?”教王看着倒地的瞳,拈须微笑,“求我开恩吧。”。
“摩迦一族!。
如果说出真相,以教王的性格,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当年屠村时的漏网之鱼吧?短短一瞬,他心里天人交战,第一次不敢对视教王的眼睛。!
“她必须靠着药物的作用来暂时抑制七星海棠的毒,把今日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咳嗽着。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一个时辰后,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
——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今日不杀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