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弥转过了脸,不想看对方的眼睛,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作为药师谷主,她比所有人都知道这种毒意味着什么——《药师秘藏》上说:天下十大剧毒中,鹤顶红、孔雀胆、墨蛛汁、腐肉膏、彩虹菌、碧蚕卵、蝮蛇涎、番木鳖、白薯芽九种,都还不是最厉害的毒物,最可怕的是七星海棠。
飘飞的帷幔中,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是啊……是我!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光用金针刺入,又怎么管用呢?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才能钉死你啊!”。
然而,这些问题,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
““天没亮就走了,”雅弥只是微笑,“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给彼此带来麻烦。”!”
他霍然一惊——不要担心教王?难道、难道她要……。
“明力?”瞳忽然明白过来,脱口惊呼,“是你!”!
“雪怀……”终于,怀里的人吐出了一声喃喃的叹息,缩紧了身子,“好冷。”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做伴好还乡。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看啊,真是可爱的小兽,”教王的手指轻轻叩着玉座扶手,微笑道,“刚吃了乌玛,心满意足得很呢。”。
“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封喉?!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旋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而所有的同僚,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如今机会难得,干脆趁机一举扫除!。
“书架上空了一半,案上凌乱不堪,放了包括龙血珠、青鸾花在内的十几种珍贵灵药。此外全部堆满了书:《外台秘要》《金兰循经》《素问》《肘后方》……层层叠叠堆积在身侧!
第二日,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
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瞳和妙空之间,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
““明介!”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明介!”!
他拄着金杖,眼神里慢慢透出了杀气:“那么,她目下尚未得知真相?”。
““来!”。
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千里之外有人惊醒。。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
“廖青染定定看了那一行字许久,一顿足:“那个丫头疯了!她那个身体去昆仑,不是送死吗?”她再也顾不得别的,出门拉起马向着西北急行,吩咐身侧侍女,“我们先不回扬州了!赶快去截住她!”。
他下意识地,侧头望了望里面。。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想杀了他!。
的确是简单的条件。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忽然提出和解,却不由让人费解。。
“然而无论怎样严刑拷打,瞳却一直缄口不言。。
然而,手指触摸到的,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
“砰!”毫不犹豫地,一个药枕砸上了他刚敷好药的脸。
他无力地低下了头,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
她失去了儿子,猝然疯了。。
不错,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那个人,号称教王的“护身符”,长年不下雪山,更少在中原露面,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
“虽然他的伤已经开始好转,也不至于这样把他搁置一旁吧?。
“雪怀,雪怀……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
“真是大好天气啊!”!
“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
““想自尽吗?”教王满意地微笑起来,看来是终于击溃他的意志了。他转动着金色的手杖,“但这样也太便宜你了……七星海棠这种毒,怎么着,也要好好享受一下才对。”。
“还是这群宝贝好,”教王回过手,轻轻抚摩着跪在玉座前的瞳,手一处一处地探过他发丝下的三枚金针,满意地微笑:“瞳,只要忠于我,便能享用最美好的一切。”。
“光。”!
他终于知道,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是前缘注定。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