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一首《葛生》,不自禁地痴了。
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不惜欺骗她伤害她,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
一夜的急奔后,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他知道,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
“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
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
“已得手。”银衣的杀手飘然落下,点足在谷口嶙峋的巨石阵上,“妙火,你来晚了。”!
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似是听不懂她的话,怔怔望向她。。
“……”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
““谷主,他快死了!”绿儿惊叫了一声,望着他后背那个对穿的洞。!
而他,就混在那一行追杀者中,满身是血,提着剑,和周围那些杀手并无二致。。
旋“……那就好。”。
““奇怪……”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拍了拍獒犬的头,低语,“她不怕死,是不是?”!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厉声尖叫起来,“他不过是个普通车夫!你这个疯子!”!
“放了明介!”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厉声大喝,“马上放了他!”
“瞳蹙了蹙眉头,却无法反驳。!
片刻前还陷在昏迷挣扎里的瞳,睁眼的时候眸中竟然雪亮,默默凝视着薛紫夜离去时的方向,在瞬间闪过无数复杂的光:猜疑、警惕、杀意以及……茫然。。
“他挣开身上密密麻麻的绷带,正要把那套衣服换上,忽地愣了一下。。
“你——”不可思议地,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
她握着银针,俯视着那张苦痛中沉睡的脸,眼里忽然间露出了雪亮的光。!
“妙风!”她脱口惊呼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扳住了他的肩头,“让我看看!”。
“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却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
她挥了挥手,示意侍女们退出去,自己坐到了榻边。。
“每次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八年来,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
“原来是为了女人啊!可是,好像最后老阁主也没把位置传给那个姓徐的呀?”。
“那吃过了饭,就上路吧。”他望着天空道,神色有些恍惚,顿了片刻,忽然回过神来,收了笛子跳下了地,“我去看看新买的马是否喂饱了草料。”。
““你到底开不开窍啊!”她把手里的金针一扔,俯过身去点着他的胸口,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那个教王是不是给你吃了迷药?我想救你啊……你自己怎么不当一回事?”。
妙风一惊,闪电般回过头去,然后同样失声惊呼。……
“已经快三更了。”听到门响,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逗留得太久了,医生。”
一颗血色的珠子,放入了他的掌心,带着某种逼人而来的灵气,几乎让飞雪都凝结。
霍展白应声抬头,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脸色同时大变。。
妙水及时站住了脚,气息甫平,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上一跃的距离,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如今带着薛紫夜,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
“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但却还不曾想过,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唉……”望着昏睡过去的伤者,她第一次吐出了清晰的叹息,俯身为他盖上毯子,喃喃,“八年了,那样地拼命……可是,值得吗?”!
““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千叠!”双眸睁开的刹那,凌厉的紫色光芒迸射而出。。
那血,遇到了雪,竟然化成了碧色。。
那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薛紫夜怔了怔,忽地笑了起来:“好好的一树梅花……真是焚琴煮鹤。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其实真的很厉害?”!
“我有儿子?”他看着手里的剑,喃喃——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直到夭折,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