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地叙述，声音宛如冰下的河流，波澜不惊。

    “啊，昨日半夜才到雁门关，天不亮就又出发了。”守城的老兵喃喃而语，“可真急啊

    映入眼中的，是墙上挂着的九面玉牌，雕刻着兰草和灵芝的花纹——那是今年已经收回的回天令吧？药师谷一年只发出十枚回天令，只肯高价看十个病人，于是这个玉牌就成了武林里人人争夺的免死金牌。。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别看他眼睛！”一眼看到居中的黑衣人，不等视线相接，霍展白失声惊呼，一把拉开卫风行，“是瞳术！只看他的身体和脚步的移动，再来判断他的出手方位。”！”

    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一瞬间，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令他全身颤抖。。

    “风，把他追回来。”教王坐在玉座上，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这是我的瞳。”！

    在黑暗里坐下，和黑暗融为一体。

    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

    宫里已然天翻地覆，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

    不过，你大约也已经不记得了吧……毕竟那一夜，我看到教王亲手用三枚金针封住了你的所有记忆，将跪在冰河旁濒临崩溃的你强行带回宫中。。

    ““薛谷主，请上轿。”！

    妙风也渐渐觉得困顿，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乏力，另一只手一松，怀里的人差点儿从马前滑了下去。。

    旋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那样寂寞的山谷……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

    “好。”薛紫夜捏住了钥匙，点了点头，“等我片刻，回头和你细细商量。”！

    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雪落满了蓝发。

    “真是活该啊！！

    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

    “他心下焦急，顾不得顾惜马力，急急向着西方赶去。。

    “等我回来，再和你划拳比酒！”。

    他的心口，是刺骨水里唯一的温暖。！

    “那么，点起来吧。”教王伸出手，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示意妙风燃香。。

    ““圣火令？！”薛紫夜一眼看到，失声惊呼。。

    “哦，我忘了告诉你，刚给你喝了九花聚气丹，药性干烈，只怕一时半会儿没法说话。”薛紫夜看着包得如同粽子一样的人在榻上不甘地瞪眼，浮出讥诮的笑意，“乖乖地给我闭嘴。等下可是很痛的。”。

    ““还要追吗？”他飞身掠出，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那么，好吧——”！

    老五那个家伙，真是有福气啊。。

    “今日有客了吗？”他顿住了脚。。

    ““我会跟上。”妙风补了一句。。

    那样漆黑的雪狱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形如鬼魅。……

    这一次醒转，居然不是在马车上。她安静地睡在一个炕上，身上盖着三重被子，体内气脉和煦而舒畅。室内生着火，非常温暖。客舍外柳色青青，有人在吹笛。

    “妙空使！”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掩住了嘴。

    教王不发一言地将手腕放上。妙风站在身侧，眼神微微一闪——脉门为人全身上下最为紧要处之一。若是她有什么二心，那么……。

    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

    ““没事，风行，”廖青染随口应，“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

    ““瞳怎么了？”再也忍不住，薛紫夜抢身而出，追问。。

    霍展白仿佛中了邪，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什么？！薛、薛谷主……紫夜她……她怎么了？！”！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迎着奔马，只是一掠，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马一声悲嘶，大片的血泼开来，洒落在雪地上，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

    霍展白眼神陡然亮了一下，脸色却不变，微笑：“为什么呢？”。

    “展白！”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展白，别走！”！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