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只是因为,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
那些幻象不停地浮现,却无法动摇他的心。他自己,本来就是一个以制造幻象来控制别人的人,又怎么会相信任何人加诸他身上的幻象呢?如今的他,已然什么都不相信了。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忘记呢?。
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
“鼎剑阁的七剑来到南天门时,如意料之中一样,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成形的抵抗。!”
“喂,你说,那个女人最近抽什么风啊?”他对架子上的雪鹞说话,“你知不知道?替我去看看究竟吧!”。
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车在缓缓晃动,碾过积雪继续向前。!
——第一次,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戴着面具,发出冷冷的笑——听声音,居然是个女子。。
“风!”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连你……连你……”。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薛紫夜乍然一看,心里便是一怔:这位异族女子有着暗金色的波浪长发,肌肤胜雪,鼻梁高挺,嘴唇丰润,一双似嗔非嗔的眼眸顾盼生情——那种夺人的丽色,竟是比起中原第一美人秋水音来也不遑多让。。
旋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举止利落,毫不犹豫——立下了这样的大功,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这个鼎剑阁、这个中原武林,才算是落入了囊中。!
霍展白满身风尘,疾行千里日夜兼程,终于在第十九日上回到了扬州。暮色里,看到了熟悉的城市,他只觉得心里一松,便再也忍不住极度的疲惫,决定在此地休息一夜。!
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慢慢伸出手,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那样的冰冷,那样的安静,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
““多谢教王。”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深深俯首。!
雅弥转过了脸,不想看对方的眼睛,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眼前渐渐空白,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靥——。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与其有空追我,倒不如去看看那女人是否还活着。”!
那种袭击全身的剧痛让他忍不住脱口大叫,然而一块布巾及时地塞入了他嘴里。。
““哎,我方才……晕过去了吗?”感觉到身后抵着自己的手掌,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苦笑了起来,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她身为药师谷谷主,居然还需要别人相救。。
每一次他来,她的话都非常少,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神情恍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再也不会走近半步。。
“为什么要想起来?这样的往事,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想起这样的自己!!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算我慈悲,不让你多受苦了,”一路追来的飞翩显然也是有伤在身,握剑的手有些发抖,气息甫平,“割下你的头,回去向瞳复命!”。
“沉吟之间,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大家小心!”。
一侧头,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
两人就这样僵持,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
千里之外,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一路向北。
她轻轻移动手指,妙风没有出声,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
然而,一切都粉碎了。。
“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
““为什么?”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低低发问,“为什么?”。
假的……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不过是坠入了另一个类似瞳术的幻境里!!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独饮几杯,然后离去。陪伴他来去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去。”。
“什么?”他看了一眼,失惊,“又是昆仑血蛇?”。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奇怪……”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拍了拍獒犬的头,低语,“她不怕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