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驿站里的差吏正在安排旅客就餐,却听到窗外一声响,扑棱棱地飞进来一只白色的鸟。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落。那只白鸟从窗口穿入,盘旋了一下便落到了一名旅客的肩头,抖抖羽毛,松开满身的雪,发出长短不一的凄厉叫声。
霍展白仿佛中了邪,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什么?!薛、薛谷主……紫夜她……她怎么了?!”
电光火石的瞬间,妙风反掌一按马头,箭一样掠出,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
否则……沫儿的病,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
“铜爵的断金斩?!!”
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
啊……又要开始被这群女人围观了吗?他心里想着,有些自嘲。!
脑中剧烈的疼痛忽然间又发作了。
顿了顿,他补充:“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五百个人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其余四百九十八个,都被杀了。”
鼎剑阁的八剑里,以“玉树公子”卫风行和“白羽剑”夏浅羽两位最为风流。两个人从少年时就结伴一起联袂闯荡江湖,一路拔剑的同时,也留下不少风流韵事。。
“咕!”雪鹞的羽毛一下子竖了起来,冲向了裹着被子高卧的人,狠狠对着臀部啄下去。。
“抬起头,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居中的玉座上,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
他想呼号,想哭喊,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
旋“呵呵,”廖青染看着他,也笑了,“你如果去了,难保不重蹈覆辙。”。
““你来晚了。”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妙空唇角带着冷笑。
““谁要再进谷?”瞳却冷冷笑了,“我走了——”!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让我看看。”薛紫夜面无表情地坐到榻边,扯开他的袍子。。
“已经快三更了。”听到门响,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逗留得太久了,医生。”。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那一次之后,她便没有再提过。。
“然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
梅花如雪而落,梅树下,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教王也笑,然而眼神逐步阴沉下去:“这不用问吧?若连药师谷主也说不能治,那么本座真是命当该绝了……”。
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不停地扭曲,痛苦已极。……
他需要的,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要的,只是自由,以及权力!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你不记得了吗?就是因为杀了那两个差役,你才被族里人发现了身上的奇异天赋,被视为妖瞳再世,关了起来。”薛紫夜的声音轻而远,“明介,你被关了七年,我和雪怀每天都来找你说话……一直到灭族的那一夜。”。
馥郁的香气萦绕在森冷的大殿,没有一个人出声,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声音。薛紫夜低下头去,将金针在灯上淬了片刻,然后抬头:“请转身。”。
“他看着那些女子手持十八般器具逼过来,不由微微一震:他太熟悉这种疗程了……红橙金蓝绿,薛紫夜教出来的侍女个个身怀绝技,在替人治疗外伤的时候,动作整齐得如同一个人长了八只手。。
““您应该学学青染谷主。”老侍女最后说了一句,掩上了门,“她如今很幸福。”。
看来,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薛谷主,”大殿最深处传来的低沉声音,摄回了她游离的魂魄,“你可算来了……”。
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
霜红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意似疯狂,终于掩面失声:如果谷主不死……那么,如今的他们,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把盏笑谈了吧?!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