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微微一惊,顿住了脚步,旋即回手,将她从雪地上抱起。
已经是第几天了?
“你难道不想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为了逃出来,你答应做我的奴隶;为了证明你的忠诚,你听从我吩咐,拿起剑加入了杀手们的行列……呵呵,第一次杀人时你很害怕,不停地哭。真是个懦弱的孩子啊……谁会想到你会有今天的胆子呢?”。
她平静地说着,声音却逐渐迟缓:“所以说,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只是,世上的医生,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
“风雪如刀,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忽然间眼前一黑。!”
这位向来沉默的五明子看着惊天动地的变故,却仿佛根本不想卷入其中,只是挥手赶开众人:“所有无关人等,一律回到各自房中,不可出来半步!除非谁想掉脑袋!”。
“告辞。”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持剑告退。!
“妙空使!”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掩住了嘴。
“滚!”终于,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我不是明介!”
“雪怀。”她望着虚空里飘落的雪花,咳嗽着,忽然喃喃低语。。
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
“这样的记忆,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反而更好吧?!
然而,此刻他脸上,却忽然失了笑容。。
旋“看啊!”忽然间,忽然间,他听到惊喜的呼声,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这是什么?”。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风也是那样的和煦,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
“喀喀,喀喀……”看着宁婆婆离开,薛紫夜回头望着霍展白,扯着嘴角做出一个笑来,然而话未说,一阵剧咳,血却从她指缝里直沁了出来!
““为什么还要来!”他失去控制地大喊,死死按着她的手,“你的明介早就死了!”!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她缓缓醒转,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
然而,她却很快逝去了。!
多年来,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
““谷主……谷主!”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
——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双目紧闭,脸颊毫无血色,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
““沫儿的病已然危急,我现下就收拾行装,”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等相公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就和你连夜下临安。”!
“霍、霍……”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终于吐出了一个字。。
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是的,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他轻轻开口,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不过,她最终也已经得手——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种种恩怨,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三圣女五明子环侍之下,玉座上教王的眼睛深不见底,笑着将手按在跪在玉座下的爱将头顶上,缓缓摩挲着,仿佛抚摩着那头他最钟爱的雪域灰獒。他也知道,只要教王一个不高兴,随时也可以如击杀那些獒犬一样夺走他的性命。
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摔落雪地。。
他被扔到了一边,疼得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马贼涌向了王姐,只是一鞭就击落了她的短刀,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上了马背,扬长而去。。
“他微微一震,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因为你,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她在那个梦里,沉浸得太久。如今执念已破,一切,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在送她上绝顶时,他曾那样许诺——然而到了最后,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
“为什么当初……你要主动请求去追捕他呢?”喝得半醉时,那个女人还有这样灵敏的头脑,只听她醉醺醺地问,“那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你又不是、又不是不知道。”!
“他喝得太急,呛住了喉咙,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不停地咳嗽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那一刻的他,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妙风低下头,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
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浑若无事。。
“哈……嘻嘻,嘻嘻……霍师兄,我在这里呢!”!
“哈,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为她说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言辞刻薄,“想不到啊,风——原来除了教王,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