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的雪非常大，风从漠河以北吹来，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

    “太晚了啊……你抓不住我了……”昏迷前，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我让你来抓我……可是你没有！你来晚了……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望着那一点红，他全身一下子冰冷，再也无法支持，双膝一软，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以手掩面，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

    纵虎归山……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

    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

    雅弥微笑：“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说，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

    霍展白在帘外站住，心下却有些忐忑，想着瞳是怎样的一个危险人物，实在不放心让薛紫夜和他独处，不由侧耳凝神细听。

    薛紫夜侧头看着他，忽然笑了一笑：“有意思。”。

    五岁的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想撑起身追上去，然而背后有人劈头便是一鞭，登时让他痛得昏了过去。。

    “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渺小如蝼蚁。！

    “他凭什么打你！”薛紫夜气愤不已，一边找药，一边痛骂，“你那么听话，把他当成神来膜拜，他凭什么打你！简直是条疯狗——”。

    旋他很快消失在风雪里，薛紫夜站在夏之园纷飞的夜光蝶中，静静凝望了很久，仿佛忽然下了一个决心。她从发间拿下那一枚紫玉簪，轻轻握紧。。

    “除此之外，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遴选英才去除败类――鼎剑阁顶楼的灯火，经常深宵不熄。！

    他苦笑着，刚想开口说什么，充满了醉意的眼神忽然清了清，重新沉默。！

    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

    “他怔住，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

    再扔出去。再叼回来。。

    “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

    “快回房里去！”他脱口惊呼，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

    “愚蠢的瞳……”当他在冰川上呼号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来了，慈爱而又怜惜，“你以为大光明宫的玉座，是如此轻易就能颠覆的……太天真了。”！

    “第一柄，莫问。”他长声冷笑，将莫问剑掷向屋顶，嚓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原来，真的是命中注定——。

    “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瞳的手缓缓松开，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看衣饰，那、那应该是——。

    卫风行沉吟许久，终于还是直接发问：“你会娶她吧？”……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浅羽？”他一怔，剑锋停顿，讷讷道。

    而且，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无论多凶狠的病人，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

    “起来！”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来不及睁开眼睛，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

    ““听话。一觉睡醒，什么事都不会有了，”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喃喃说着，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他是那样贪生怕死，为了获得自由，为了保全自己，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然后，被逼着拿起了剑，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

    “那样寂寞的山谷……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

    “霍展白手中虽然无剑，可剑由心生、吞吐纵横，竟是比持有墨魂剑之时更为凌厉。转眼过了百招，他觑了一个空当，右手电光一样点出，居然直接弹在了白洪剑上。。

    是的，不会再来了……不会再来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她伸出手，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